一時眾人都不說話，連那邊的姚貴妃也緩緩睜開眼睛來看。

許久之後，馮姑姑才終於再度開口道：「奴婢所言句句非虛，當初大長公主要奴婢裝作不知道此事，奴婢也答應了，這也害得皇后娘娘始終蒙受不白之冤，令許多人認為是娘娘是故意讓太醫用那張有□□的方子。奴婢不敢違抗大長公主，但卻偷偷留下了那張藥方，陛下若心存疑惑，大可以照著藥方來找人試藥，看看究竟會不會將人毒死。」

皇帝默了半晌後，嘆了一聲氣，先是對康順大長公主道：「姑母，她是你身邊的老人，當日亦是一直服侍在皇后身邊，若連她都這樣說，朕也不得不信。」

康順大長公主自是從不服輸的性子，她毫不理會皇帝在說什麼，卻將一雙眸子死死地瞪著馮夫人，像是要把昔日自己的心腹撕碎，厲聲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聯合他們來害我？本宮從未虧待過你，這些年也給了你遠超出一個年老女官的尊榮，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馮姑姑動了動嘴唇，似是念了一聲佛，再抬眼時已是對著康順大長公主老淚縱橫：「公主，你也說了奴婢是從小伴著你一起長大的，這麼五六十年都過去了，奴婢千不該萬不該再出來揭了自己昔日老主子的底子，這是罪該萬死的事，可你也該知道奴婢這些年替你做了多少事，怕是連你自己也忘了罷，可有些事卻由不得奴婢忘了，若不是奴婢看著皇后娘娘在宮中煎熬，有冤也訴不出來，奴婢對自己做過的錯事再也承受不了，無法再面對她，也不會那麼早就離了她的身邊，奴婢是你派到她身邊的不假，可人都有惻隱之心，她實在可憐。從前倒還好，她還有自己的皇子，眼看著殿下都已經長大了，日子也有指望，可她卻死了，奴婢當初便沒有給她一個公道，如今她死了，又怎麼贖得了自己的罪過呢？」

康順大長公主上前就一耳光打在馮姑姑臉上，嘶吼一聲仿佛拼勁了全身力氣，所有人都被康順大長公主嚇了一跳，等回過神馮姑姑都已經被她一巴掌打倒在地上。

馮姑姑半天爬不起來，一時也無人敢去攙扶，最後是蕭珣過去扶起她，使她能倚靠在自己身上，明婧柔也趕緊跟了過去。

而看見蕭珣，康順大長公主便愈發憤恨，連連指著他道：「好，好，連你這個小兔崽子原來也早就背叛我了，我就知道少不了你。沒有本宮，根本就不會有你母后和你的今天，若沒有本宮在一旁鎮著，她早就被王氏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倒還來指責本宮！」

蕭珣淡淡地看了康順大長公主一眼，抿了抿薄唇，聲音有些嘶啞：「姑祖母對我的恩情亦不敢忘，可身為人子，母親所受的冤屈也不能熟視無睹。況且，姑祖母當真關心過母后到底需不需要你給她的東西嗎？」

「好了，都給朕閉嘴！」許久都不曾說話的皇帝忽然道，「這件事終究都是王氏的罪孽，但她如今也已身死，無法再追究，讓先皇后背負了這麼久的不白之冤，朕也有不察之錯，至於姑祖母……」

皇帝頓了頓，才繼續斟酌著說道：「姑祖母年紀也大了，又是朕的長輩，對朕和珣兒都曾有恩，便先禁足宮外，以後的事就以後再說罷。」

平心而論，如此大費周章地折騰，皇帝對康順大長公主的處置卻意味不明，或許囚禁個幾日也就放出來了，不再提這事，或許永遠把她關在那裡，以作為她的懲罰。

若是後者倒是無妨，康順大長公主已經這把年紀了也已經翻不出什麼風浪了，縱然在朝中的勢力再盤根錯節，但這一切終究還是掌控在皇帝手中，又能認清局勢的亦會明白康順大戰公主早就今非昔比了。但若是前者，皇帝對這位姑母多加優待，禁足幾日便重新放她出來，康順大長公主是一定不會放過蕭珣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