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下來，因為催得急，明婧柔不敢耽誤，連忙去換了衣裳往蕭珣那裡趕。

往常太子都住在景清宮，早前蕭玧就是如此，但蕭珣偏偏不，大抵也是嫌棄這裡是蕭玧才剛剛在這裡起居，便搬去了東面的宣春殿住，離得姬妾所居的幾座宮苑甚遠。

等明婧柔到了宣春殿的時候，天已經黑得黢黢，只見宣春殿宮門緊閉，門外除了陳公公之外只立了兩個宮人。

見到明婧柔來了，陳公公小跑著下了台階，輕聲對她說：「實在是殿下吩咐這麼急著來叫您，這會兒大長公主正在裡頭呢，您……就先跪在這裡，等大長公主出來了再說。」

陳公公一個底下做事的，自然不會有這個膽子讓明婧柔跪下，這必定是蕭珣的意思。

明婧柔沒有猶豫，直接在大殿外跪了下來。

春風還帶著些許寒涼，風勁處颳得宮燈飄飄忽忽的，形如鬼魅，跪在地上更是又硬又冷，風劈頭蓋臉地往臉上直呼。

才跪了半盞茶的工夫，明婧柔就冷得直打哆嗦。

不知道過了多久，殿門「吱呀」一聲打開，康順大長公主第一眼便看見跪在那裡的明婧柔，臉上划過一絲得意的笑，氣定神閒地走到明婧柔身邊。

「天兒還怪冷的，珣兒也真是捨得。」她這麼說著，卻絲毫沒有讓明婧柔起來的意思。

明婧柔只伏在地上，沒有說話。

康順大長公主不欲與明婧柔這樣低賤的人再交談，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等康順大長公主走遠，陳公公這才過來道：「進去罷。」

明婧柔起身，步子卻微滯，但還是只能硬著頭走進去。

蕭珣正在殿內喝酒，方才應該也是在和康順大長公主一邊說話一邊共飲，這時明明聽見了明婧柔進來的聲音，卻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一直到人走到跟前跪下，他才道：「方才還沒跪夠，這麼喜歡跪著？」

明婧柔一臉淡淡的，在經歷過蕭玧的刻薄之後，蕭珣的言語已經很難使她有什麼不適。

只是跪了那麼久，膝蓋疼也是真的。

但是蕭珣不開口，她便也賭氣般地不站起來。

蕭珣也不理她。

又半柱香，蕭珣忍不住抬眼看她，見她還好端端跪著，神色沒有一絲異樣，便只好道：「起來，跪著礙眼。」

明婧柔緩緩站起身來，卻沒有上前。

一來是腳麻了。

二來是不想過去，她如今對待蕭珣的心情複雜，雖說著一點都不喜歡蕭珣，可是更多的是愧疚之情。

她無法面對蕭珣。

她寧可蕭珣罰自己在外邊跪一個晚上。

但蕭珣顯然不是這麼想的。

他冷冷覷她一眼，明婧柔便知是要她過去。

於是她收斂目光垂下頭，走到他身邊。

「孤前幾日送了他一份薄禮，不知道他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