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沒有足夠的蠟燭用,殿內暗得連人臉都看不清,明婧柔喝了粥,便靠在那裡出神。
身上的傷口本就不是很深,方才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仿佛綠歌來給她換了藥,然後便好起來了,眼下倒也不覺得疼,只是流過血便有些頭暈。
綠歌見她也不休息,便過來給明婧柔稍稍掖了掖被子,然後道:「時辰還早,良娣再睡一會兒。」
聽見她還稱她為「良娣」,明婧柔下意識便搖了搖頭,愣住片刻問道:「他們都去了哪裡?」
綠歌道:「都走了。」
「都走了?」明婧柔又喃喃重複一句。
她是蕭玧的姬妾,她原該跟著蕭玧一起走才是,就和她們一樣,為何只有她獨獨留在這裡?
明婧柔慢慢又想起了前夜。
蕭珣來過,他不讓她跟著蕭玧走,也不讓她死,他要把她留在身邊慢慢折磨她。
明婧柔的手不由往枕下探去,果不其然,那裡已經沒有她防身的匕首。
她摸了摸自己凌亂的髮髻,上面也空無一物,並沒有簪戴任何髮釵簪子。
她忽地下床推開綠歌,踉踉蹌蹌走到燭台旁邊,竟是不顧燭台上的半截短蠟燭正在一邊燒著一邊滴著蠟油,直接伸手把蠟燭從燭台上拔了下來。
燭火熄滅,寢殿內一下子陷入黑暗中。
綠歌驚呼一聲撲了過來,抓住明婧柔的手,只覺得她手背上掛滿了已經開始凝固的蠟油。
她扳住明婧柔握著燭台的手腕,哀聲道:「良娣不能這樣,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命要緊的呢?你方才暈著沒聽見,奴婢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多少人都在哭?他們都不想跟著廢太子走,有些寧可入掖庭為奴,你留在這裡難道還不好嗎?」
纖弱的手指仍是緊緊攥著燭台,指尖發白,綠歌繼續道:「名節算得了什麼,良娣怎不想想,你從前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再與眼下比較,如今不過才兩個男人,能活下去不比什麼都強?」
明婧柔渾身一震,虛弱的身子支持不住,軟軟地跌坐到了地上,一邊苦笑一邊對綠歌道:「綠歌姐姐難道以為我是為了名節?我若是那麼計較這些虛的,當初便不會答應蕭玧了,也……也不會有今日的痛苦了。」
燭台順著她的手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黑夜中,明婧柔一雙漆黑的眸子璨璨,肩膀輕微地顫抖著。
「我當然怕死,可我更怕的是,他讓我生不如死。」
她了解蕭珣的性子,再加上鄭皇后之死,他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既然是沒有將她一刀殺死報仇,那就會有更可怕的在等著她。
「若要尋死還不簡單,可你還有孩子,難道你忍心……」綠歌扶住明婧柔的肩膀,卻咽下後面的話,又轉而道,「入夜有位公公帶著太醫來過,良娣的傷便是他看的,良娣怎不想想,如今這樣的情況,哪裡還尋得到什麼太醫,若沒有他的意思,誰會來給良娣看病?」
綠歌咬牙,壓低聲音繼續說道:「良娣想想小殿下,先留下這條命,總歸落到他手上,也不過就是再委身於他一次,等天長日久他肯定會心軟的。」
「我福薄命淺,哪裡能受的起他的垂憐?」明婧柔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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