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歌擺出一張笑顏，走到她身邊扶起她，道：「是奴婢吵醒良娣了？」

「不是，這幾日睡久了，我睡不著。」明婧柔搖搖頭，又問綠歌，「殿下已經走了嗎？」

綠歌道：「殿下事務繁忙，若是可以，他也一定想多陪陪良娣。」

明婧柔是為了蕭玧才甘願捨身去蕭珣身邊做細作，如何兇險且先不說，連清白身子都沒有了，如今人是回來了，蕭玧也給了她她應得的東西，然而蕭玧待她又這般若即若離，令人彷徨無措，綠歌不敢想像明婧柔該有多難過，能做的也只有盡力安慰。

綠歌細細觀察著明婧柔面上表情，卻只看見她神色淡淡，並沒有過多表情，仿佛對於蕭玧有意無意的冷淡毫無察覺，或是渾不放在心上。

她只是許久之後輕嘆一聲，道：「好沒意思。」

「良娣這幾日是出不去，等能出去了，小殿下也長大一些了，就有意思了。」綠歌笑著把放得剛好溫熱能入口的湯藥端給明婧柔，「眼下還是養好身子要緊，等養好了身子」

綠歌看了明婧柔一眼，繼續說道：「宮裡頭最看重的就是子嗣，良娣如今已經有了一個傍身了，自然好過這東宮裡面大多數人，可太子妃地位不必說，就說那薛寶林也是殿下身邊的老人，也是極得寵的，光她們兩個，想來不久之後也會誕下子嗣，到時良娣可就不顯了。」

明婧柔默不作聲地聽她說完，自己喝了藥，才悠悠道：「不顯才好，殿下不就怕我顯著自己嗎？」

綠歌道：「良娣，你別鑽了牛角尖，殿下也是為了你好，否則怕你遭人嫉恨。可安分是一回事，地位又是另外一回事，等良娣養好身子，趁著眼下還年輕貌美，趕緊再給殿下添上一兩位小殿下才是真的，自己膝下的孩子多了，他們也有個伴，不是一個肚子裡出來的，便永遠都談不上親切。」

明婧柔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恢復如初的肚子，不由苦笑起來。

生完這一個，她不知為何就已經有了萬念俱灰之感，長久見不到蕭玧，反而給了她少許喘息放鬆的時間。

再考慮將來之事，如綠歌所說那樣再多生幾個，她是再也提不起興趣的。

明婧柔想著，便轉而對綠歌道：「孩子呢？奶娘們可有把他哄好？」

這幾日宮裡給皇孫擬定的名字已經下來了，只是不知道蕭玧選了什麼，明婧柔亦沒有去過問，所以這個孩子暫時還沒有名字，也只能先胡亂叫著。

綠歌道：「奴婢方才去看過了，這會兒吃了奶正醒著，可要抱來看看？」

明婧柔點點頭，到底是自己生的，看見的時候堵心，不看見的時候又記掛著，索性還是見一見好，反正蕭玧又不在。

不過才等綠歌起身，明婧柔又一下子抓住她，搖了搖頭，喃喃道：「算了。」

綠歌想問，忽然又頓住，硬生生忍下一聲嘆息，不讓明婧柔看出端倪。

外頭不知何時風雨交加，一扇窗子被狂風吹開，「啪」一聲打在牆上，剎那秋風裹挾著雨水瓢潑而入。

綠歌急忙跑過去關窗，等回來時，卻見明婧柔又是方才她進來時那個模樣，面朝里睡下了。

秋日便在淒風苦雨中無聲而過，待雨聲漸歇，已然已經入了冬。

明婧柔出了月子，仍舊像之前一樣深居簡出，每日都窩在卉香殿，自己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