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對霜序時他仍然儘可能地將眼神放得溫柔，就像八歲那年一樣，伸出手對她說：「小九，跟哥哥回家。」

賀庭洲在另一側叫她：「過來。」

霜序轉過頭，看到他漆黑深晦的瞳孔，裡面沒有一點波濤，一瞬不瞬地盯緊她。

霜序沒想到她的生日會是這樣的場面，她站在兩人中間，就像是站在一條被劈成兩半的船上，裂痕蔓延至她的腳上，讓她進退維谷。

「我先跟我哥回家一趟。」她對賀庭洲說。

賀庭洲的下頜線在慢慢收緊，再一次開口叫她，一字一頓：「宋霜序，過來。」

自從她從宋家遷出來，他就沒有這樣叫過她了。

但今天霜序沒有辦法留下來，沈聿不會讓她留下來，與其讓他們倆針鋒相對，她更應該跟沈聿把這件事說清楚。

「賀庭洲，我今天要回去。我有話跟我哥說。」

賀庭洲說：「你要選他是嗎？」

霜序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外面聊了什麼：「我沒有要選誰，我只是回去一趟。」

賀庭洲很清楚，沈聿今天把她帶走，就會用盡一切方法不讓她回來。

他朝她走過去，攥住她手腕，密長的睫毛垂下來，半遮住黑眸，眼神里有一種執拗：「那就現在選。你選他還是選我？」

沈聿的聲音被夜風送過來，他沒有多說，他只是叫了她一聲：「小九。」

霜序被逼得左右為難，垂在身側的手指捏緊了：「賀庭洲，你能不能別這麼霸道？他是我哥。」

岳子封還想在中間緩和：「哎呀他倆就是鬧脾氣，等明天氣消了就好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沒一個人搭理他。

賀庭洲慢慢鬆開了手指，眼中的執著也在同一時間消散：「所以你要放棄我是嗎？」

「我沒有要放棄你。你在這等我好嗎？等我回來我們談談……」霜序想去拉他的手，他已經放進口袋。

他聲音冷得出奇，連帶四周的空氣都在急速降溫：「談什麼？談你們兄妹情深似海，我比不上你們的十年感情？」

霜序被他嗆得聲音斷了一下。

賀庭洲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留下，還是跟他走？」

霜序抿緊了嘴唇：「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賀庭洲的臉上已經很難再找到平時的溫存，有一瞬間，霜序想起遊艇上他冷漠的眼神。

今天的風和那天一樣大。

他轉身往回走，踩著台階走進屋子，沒再回頭看一眼。

沈家的司機已經將車開了過來，沈聿打開車門：「走吧。」

回沈家的路上，霜序一句話都沒說，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