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會看見阿姨在洗手間偷偷掉眼淚,她怕人看到,也不出聲,哭一會,擦擦眼淚繼續幫學姐洗沾上血的衣服。」
「小廖天天抱著手機敲電子木魚,她大學同學去普陀山,她托人家帶開過光的平安符,還厚著臉皮請人家拜菩薩的時候順便幫她給菩薩帶個話。」
「老李去辦了健身卡,天天吃藥鍛鍊身體,想趕緊把指標降下來,再去做一次配型。他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漏網之魚。」
她句句都在說別人,其實句句都是她自己。
賀庭洲從來不安慰人,他不往別人的傷口上撒把鹽沾上辣椒麵,都算他日行一善了。
以至於此時需要用到才發覺技能缺失。
「萬歲不是我養的第一條狗。」他忽然提起。
霜序仰起頭看向他:「我知道,徐助理跟我說過。」
「它的名字叫格洛克。」賀庭洲說。
幼時被綁架的那次經歷對他影響極大,從邊境回來之後,他沒有辦法睡覺,一閉眼就是噩夢。
賀郕衛對他滿懷愧疚,想把他帶在身邊親自照看,他母親是為何犧牲所有人心知肚明,他的情況又特殊,所以上面特許賀郕衛將他帶到部隊。
賀庭洲不肯。他寧肯一個人陷在走不出的陰影里,也不肯跟他走,賀郕衛放心不下,挑選了一條最優秀的軍犬給他。
那條杜賓犬擁有超強的偵查能力和警惕性,它的個頭甚至比六歲的賀庭洲還要大上一點。賀庭洲和它同吃同睡,它陪伴他度過了十一年,那條狗不是他的寵物,是他的夥伴。
格洛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終因為年紀太大,沒能擋住住衰老和病魔。
「杜賓犬的壽命不長,它活到十三歲,算是長壽的。擴張型心肌病,全身器官衰竭,沒有治癒希望,醫生建議安樂死。」
十一年,可以想像他們之間有多深的羈絆。
「那個決定是不是很難做?」霜序設身處地,恐怕也是兩難。
賀庭洲撫摸著她的臉,說:「對我來說很簡單。我想結束它的痛苦。」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似他是一個冷血冷情的人,可是他給萬歲起名叫萬歲。
霜序的手從衣服下伸出來,已經回溫的手心握住他的手。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安慰我嗎?」
「想多了。只是剛好想起來它而已。」賀庭洲語調輕懶,「那條狗跟你一樣愛吃車尾氣。」
「……」
霜序掄起拳頭給他一拳:「煩人。」
賀庭洲接住她拳頭:「帶你去吃麵?」
「好。」那點傷感莫名被掃空了,霜序站起來,可能是被風吹得太涼了,腿有點僵硬不聽使喚,往前趔趄了半步,腦袋直杵杵地撞到賀庭洲身上去。
他悶哼一聲,扶住她腰:「輕點。把我撞河裡,你今天真得跳下去了。」
也不知撞到他那根骨頭了,霜序額頭也生疼,半天沒緩過勁來:「我才不給你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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