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握了握靈徽的手, 聲音裡帶著歉意:「府中人多眼雜, 實在不得不謹慎。圓月,是我不好。」
「你是不好,害得我今天流了許多眼淚。」靈徽說得是今日將腓腓託付給謝夫人的事。小小的人兒像是預感到了離別,抱著她的脖子不撒手, 口中哼哼著不知是什麼意思的調子。靈徽親了親她的小臉,將她交給謝夫人時,忍不住淚流滿面。
謝衍撫了撫她的肩膀,安慰道:「腓腓留在阿母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你莫要擔心,過幾日我們就回去。」
能有什麼辦法呢,她絕不會在這樣危機的時刻,糾結於自己的情緒中,讓他為難和分心。她要做的是與他一起面對一切,保護他,保護他們的親人。
黃昏時,丹陽尹騎馬匆匆而來,未帶僕從。繼而又來了幾位武將,也是如此行狀。再晚些又有兩個宦者登門……靈徽為防萬一,遣散所有僕從,親自為他們掌燈奉茶。
窗上人影綽綽,門外人語細細。靈徽安排好事情後,坐在院中的一株花樹下,替他們留意周遭。百無聊賴時,也將此事自己仔細了一番。
如今看來,皇帝的身體已經不是對外輕描淡寫的「不豫」,而是出了大的岔子。可偏在這時候,他身邊侍疾的卻只有桓貴嬪,連皇后和太子都無法面聖。這自然是無比糟糕的事情,一旦聖駕有失,桓家趁機奪權,那皇后和太子將會成為別人的俎上魚肉,甚至整個謝家都會被動而危險。
謝後早就感覺到了危險,所以她才會趁皇帝不清醒時,讓韓昭領了領軍將軍的位置。只要內外禁軍在手,倒也不怕桓家生亂。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韓昭掌中領軍位置日淺,禁軍尚不一定完全服從,何況各門都尉,城門守衛,各營統帥。
這些人,多是趙纓的擁躉啊……
靈徽不知道趙纓布置了多久,只知道他的權勢絕不是楚王那個尊貴卻空洞的封號,建康內外,大魏諸州已有七八分在他手中。在這亂世中,他的軍權足夠讓他呼風喚雨,睥睨天下。
無論是智還是情感,她都不想和他為敵,可是這一次,如何能繞開他呢。只要他偏向桓氏一點點,他們所做的努力都會盡數被碾為齏粉。
靈徽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幽幽嘆了口氣。
皇帝或許也沒想到,自己玩弄權術,逼反南陽王,除掉掣肘皇權的王氏,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如今他身在病榻,天下大勢卻已經不由他控制了。
這些人離開時,已經過了子時。謝衍負手立於庭中,沉默地看著遠處昏暗壓下的雲翳,身影有些孤清寂寥。
靈徽沉默地將一件衣衫披到他身上,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輕聲道:「起風了,回屋吧。」
謝衍側首,扯了扯唇,勉強出一絲笑容:「不急,一會兒還有人來。圓月,若是困了就先去休息吧。」
靈徽搖頭:「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呢?我陪著你好不好……」
謝衍回身,將她輕輕攬在了懷中,埋首在她孱弱的肩膀上,聲音疲憊:「圓月,內外禁軍多掌握在你阿兄手中,如今無論我們布局地再周密,他都會是一個極大的變數。只要他選了桓氏,我們的勝算都不會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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