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可見襄陽城樓時,靈徽立刻就發現了不尋常之處。守著城門處的兵士多了不止一倍,各個披甲執刃,神色肅然。平日裡人來人往的城門口,今日卻少人行走,偶有一兩個入城的百姓,還在大雨中被盤問半天。
這些顯然都不能用天氣來解釋,定是出了什麼事。
靈徽用趙纓的私印叩開城門,守城的將領不敢怠慢,直接放行。馬車不敢稍歇,一路馳騁到刺史衙署,司馬沈攸見她前來,目露驚詫之色,卻依舊強裝鎮定,吩咐眾人退下,親自替她收起了簦笠。
「女君怎麼忽然來了。」他神色慌亂,卻強裝鎮定,笑著問道。
「戰事如何?」她開門見山,並未繞彎子寒暄。
沈攸蹙眉,訥訥:「女君可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這句話一出口,便是再遲鈍的人,也知道有事發生。她心裡咯噔一下,幾乎是本能地捉住了沈攸的衣袖,惶急地逼問:「我阿兄怎麼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沈攸見瞞不過,只能垂著頭,如實交代。
一切本該如預料。
宛城堅守不出多日後,張仲符果然失去了耐心,分兵向宛城附近的淯陽、涅陽、舞陰等城池,欲將其一一攻破,對宛城成包圍之勢,讓其孤立無援,束手就擒。竇慎早有安排,以逸待勞,利用地形之勢準備各個擊破。
誰知忽從江夏郡來了一支五萬人的兵馬,過隨州,直達宛城九十里處。張仲符立刻將散在各處的兵馬召回,合兵決定一戰。江夏軍不敵,逃亡時恰與趙纓救援之師相遇,於是趙纓只能被迫迎戰張仲符。
那一戰打得慘烈,雙方皆死傷過半,趙纓雖勉強獲勝,將張仲符逼退,但也急需休養。誰知回師準備駐紮新野時,新野城卻忽然判變,守將胡意之不僅拒不開門,還以亂箭射向大軍。趙纓中了箭,只能往穰縣暫避。
「阿兄中了箭?傷勢如何?」靈徽心口一緊,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忽然絞痛不已。
然而沈攸卻沒有給她一個期待的回答,他只是搖了搖頭,無奈地說:「穰縣糧草不多,恐無力支撐大軍消耗。而且張仲符不會錯失這樣的戰機,哪怕先不攻宛城,也要集結所有人馬來對付都督。」
靈徽覺得腿軟,頭腦嗡嗡作響。是不是自己將那封信過早給了王令華,所以才導致了這場大禍。王令華一再起誓又如何,她那樣擔憂蕭庭,自己為什麼會信她。
比起擔憂和慌亂,那種撕心裂肺的懊悔此刻正啃齧著靈徽的心。她做不出來從容不迫的樣子,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先崩潰。
趙纓遇險,她沒有任何崩潰退縮的機會,她必須要快速想個辦法。只有他平安無虞,自己才有悔罪的機會。
如今的楊靈徽,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只能等待的小女郎,不能等待,那隻能放手一搏。
「女君,我想帶兵救都督,但是都督臨行前一再告誡,必須固守襄陽城。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沈攸道。
靈徽看著他,控制不住的雙手顫抖,但她勉力將手縮在衣袖中,咬了咬下唇,保持著聲音的鎮定:「襄陽絕不可有失,你必須帶著都督留下的人,繼續守城。誰也說不好張仲符之兵會不會忽然出現在城下,若是此城有失,他定不會原諒我們。」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瑟瑟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