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荊州,王冀南下廣州為刺史。如此,王家與他,兩敗俱傷。
皇帝利用自己將江東的軍力盡數握到了手中,他忙碌一場,不過替人作嫁罷了。若說謀算深沉,誰能比得過這個看似溫和的當今聖上呢。
但現下的處境,容不得他計較這些。他接下來唯一能做的,是收斂鋒芒,忍耐蟄伏。
「玄鑒,為何立了大功,卻又這般心事重重?」馮籍比趙纓年歲略長,本就交好,這次交手後更加敬佩對方才華謀略,於是結為莫逆之交。
算起來,此次叛亂,馮籍當為禍首。可是皇帝卻因賞識馮籍才華,不僅饒恕了他叛亂之罪,還將他封為淮南太守,整編流民軍,駐紮壽陽,護衛江南。
此次回建康,馮籍亦隨之而來。
趙纓搖了搖頭,並無打算將自己的憂慮放在這裡說。何況他的憂思中,有多少是朝政軍務,有多少是兒女之情,他也說不清楚。
朝政之事太過敏感,兒女私情卻不是不能為外人道,於是嘆息一句:「君夫妻和美,如何能知相思之苦。」
馮籍自詡過來人,知他有個牽腸掛肚的女子,於是朗聲笑道:「人都回了建康,待會兒面見完聖上,直接去找不就結了。不過也是奇怪,如你這般年歲,身邊連個妾侍都沒有。在徐州時,那麼多美人,你也看都不看一眼。那女郎生得究竟什麼模樣,讓你痴情至此,說實話,我還真想見見。」
趙纓聽完他的話,這才有了一絲笑顏。
「會有機會的。」他說。
輕輕揚鞭,二人打馬過了街巷,向著宮城而去。
太初殿內,皇帝龍顏大悅。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數月前此人曾給他帶來過多大的麻煩。現在的他只為趙纓平叛功成,還為他帶回一員虎將而興奮。
「早聽玄鑒說過,將軍悍勇且足智多謀,今日一件,果然名不虛傳。朕有你這樣的良將相助,何愁社稷不固,江山不寧啊!」蕭祁對眼前高大英武的男子十分欣賞,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但更深的意思,他沒有說。
此番徐州之亂,王家受挫,但並不能動搖世家掣肘之根本。他太需要像馮籍這樣的人與之抗衡。哪怕他們毫無根基,哪怕他們來路不明。
馮籍是個進退有度的人,口道惶恐,不願領受皇帝賞賜的財帛之物,只說他身負罪責,願以功來報答天子之恩。
蕭祁愈發看重他,特賜宴宮中,只道不醉不歸。
此次宮宴,觥籌交錯,熱鬧非凡,但作為頭功的趙纓卻顯得魂不守舍。肩上的傷口疼痛入骨,心口那裡也悶痛不已,他不由地尋了個藉口離席,茫然走在太液池邊。
一輪明月高懸,清輝倒映在水中,隨著水波蕩漾,仿佛碎成了一池的星子。
他被這月色喚起了滿懷的惆悵,勾起了心底的相思。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圓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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