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徽哪能接受他的叩拜,急忙上前一把扶住,眼圈瞬時就紅了,道:「叔父,圓月哪敢受您之禮。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殷灃是楊尚麾下長史,晉陽一戰後便失去了消息。靈徽本以為他早就不再人世,誰知上個月才輾轉有了他的消息,於是越好喬裝入城,在裕景樓見面。
裕景樓是靈徽的產業,這一點連趙纓都不知道。為了北伐,她投入了許多心血,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某一聽說女郎在此,立刻日夜兼程而來。聽說陛下封了你為宜城君,今後便該稱『女君』了。」殷灃也是看著靈徽長大,他家與靈徽家算是有遠親,楊尚去晉陽前,兩家還曾住在同個裡巷。
彼時殷灃新婚,新婦做的一手好髓餅,靈徽最喜歡到他家蹭吃蹭喝。可惜,殷灃的新婦生產時難產而死,他大約是傷心太過,於是跟著楊尚去了晉陽,再未回來。
「叔父這般說,圓月無地自容,這封號不過是受阿父餘蔭而得,圓月如何敢受。晉陽城熱血未乾,仇恨未雪,我怎能安心享樂,忘卻那些忠魂。」靈徽哭了一場,拭著淚水說道。
殷灃亦紅了眼圈,說了聲是:「晉陽城近萬人,守了那麼多年,要不是朝中有人出賣,怎會落得那般結局。女君啊,我一日不敢忘掉那些國讎家恨,哪怕剩了一口氣也要報仇。不過蒼天見憐,將軍若是知道你還活著,也能瞑目了。楊家還有人,咱們就還有機會。」
他說完,將一個東西從懷中拿了出來。那是一方印章,玄鐵製成,上面為虎鈕,繫著紅色的絛子。
「這是……」靈徽未接,好奇反問。
「這是將軍私印,晉陽城破,全軍覆沒,但是將軍散落各處的部曲仍有上萬。女君拿著此印,便可召集散在各處的舊部,咱們養精蓄銳,總有一日可以打回去。」殷灃激動道。
靈徽將沉甸甸的印信握在手中,仿佛能夠觸到阿父身體的溫度。殷灃來得太及時,在她最不知所措的時候,在她最孤立無緣之時。她一直想要召集阿父的舊部,但苦於沒有辦法,這一刻,她終於有了抗爭的勇氣。
「玄鑒阿兄如今已為荊州刺史,掌一州之兵,若是他知道了這個消息,當如虎添翼。」靈徽對殷灃激動道。
誰知殷灃卻斷然否定:「不可,女君萬萬不可信任趙玄鑒,晉陽城破時,他行蹤可疑,說不定出賣將軍,他亦有份。」
第40章 四十、月色 他若真心想哄人,定會將人……
靈徽怔住,如遭雷擊:「怎麼會,叔父,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殷灃知道他們二人情分匪淺,搓了搓手,斟酌著用詞:「其實我也是不信的,但是逃亡到汜水關時,遇到了趙纓的裨將朱虛,他說自己在晉陽城破前,曾親眼看到趙纓私下見過劉棼的右軍司馬劉塗,二人相談了許久,不知在說什麼。」
靈徽本能搖頭,隱隱有些耳鳴:「不可能,阿兄差點殞命在晉陽城,若真是有所圖謀,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險地。叔父,莫要道聽途說才好。」
殷灃嘆了口氣,微微低下了頭:「女君教訓的是,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莫要太信任他才好。畢竟他如今已是一方州牧,位高權重,若是真得了將軍舊部數萬之眾,那便是如虎添翼。若那時才發現他狼子野心,便為時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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