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笑了起來,為她端了盞水:「快躺著吧,這酒勁霸道得很」
靈徽的反應有些遲滯,懵了半晌,才道:「趙使君去了哪裡?」
「女君酒量不錯,還記得是使君送你回來的呢。」楚楚打趣道,一面捉過她的手,替她把了把脈。脈象平和,想是已經沒有大礙,楚楚順手寫了個方子,遞到了小丫頭手中。
靈徽皺眉拒絕:「我不喝藥,熬了也不喝。」
只有在這一件事情上,她才會露出一星半點的任性,像個孩子一般。但更多時候,她總是安靜又沉默,楚楚永遠猜不透她的想法。
藥端來時,靈徽坐在窗邊,她的酒氣散的很快,回來時昏昏沉睡,不過片刻眼眸就明亮如星子。她此時手裡握著一支筆,筆桿一下又一下的戳著下巴,眼睛卻是望著屋外的幾尾細竹,心事重重的樣子。
藥氣蔓延在空氣中,酸中帶苦的味道,終於將靈徽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捂著鼻子,做出抗拒的姿態:「我不是說了麼,不喝藥,我已經不難受了。」
楚楚端著藥一步步走過來,臉上的神色堅毅果決,好像端的不是藥,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和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
「女君沒有醉,用不著喝藥。這個藥是給你補身體的,使君說過,要讓你一直堅持喝著。」楚楚睜著一雙大眼睛,清秀的臉上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和倔強,儼然又是一個趙玄鑒。
果然是他教出來的人啊,心性堅定,目標明確,不會受任何人的干擾和影響。
「放著吧,涼了再說。」她的聲音有些悶,低頭看了眼鋪陳在几案上的紙張,寥寥數字,語不成行。
她有個糟糕的習慣,每當有心事,就喜歡在紙張上亂塗亂寫,有時是一句詩,有時是一個詞,有時候是幾個不相關的字。以前阿父總是打趣,說「洛陽紙貴」,但還是依著她的性子,買了許多放在書房中,讓她浪費。
現在,建康依舊紙貴,卻只能靠自己買了。
抬頭,見楚楚仍端藥站在屋中,心緒煩亂,話也不耐煩起來:「他的話便是聖旨了麼?若是你更願意聽他的,那你還是回去吧。我不需要他束著,更不需要他派個人在我身邊約束我。」
她很少這般疾言厲色,楚楚愣了一下,沒有叨擾,也沒有解釋。只是默默地將藥盞放在了几案上,悄然退了出去。
楚楚是個沉穩有章法的姑娘,並不會因為隻言片語而揣測別人的用意,歪曲對方的意思。她知道靈徽是心情不好,說這些不過是氣話。
她從回來後,就心情很不好,楚楚看得出來,而且大概是和使君有關。
她看得分明,使君是個有主見的人,又什麼事都喜歡悶在心底,這一點既讓他顯得可靠,也讓他顯得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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