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下傾覆的猝不及防,當年那個金口玉言的至尊,早就死在了匈奴人手中。而她的命運,也隨著父親的殞命和北地的陷落飄搖如枯葉,兜兜轉轉三年,哪怕人好好回來了,卻也不復當年。
她寧願對著一個家奴悲傷失落,也不肯再給自己一個的機會。
自甘墮落,無可救藥。
閣中人陸陸續續到齊,裝扮愈發精緻高雅的皇后和本次宴集的發起人豫章長公主也終於姍姍來遲。
貴女命婦依禮而坐。靈徽是宜城君,位比縣主,因而位置還算靠前,能清晰地聽到皇后和豫章長公主的談話,也能窺到她們細微的表情。
「那位便是楊家女了。」豫章長公主身邊的侍婢低語道。
豫章長公主曼目一瞥,見靈徽雖一身簡素,但容顏氣質在眾多貴女中,仍是佼佼,美得不可方物,不免又多看了幾眼。
她聽皇兄說起過賜婚的事情。趙纓的拒絕並不算婉轉,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這位楊氏的歸宿。
若說相依為命的兄妹之情,倒也說得通。可分明他們沒有任何血緣,而且她還生得這樣出眾。
大約是感覺到了注視的目光,靈徽轉眸看向了豫章長公主。煙水空濛的一眼,婉轉出整個江南的柔麗,輕輕一笑,是雲破月來的美好。
豫章胸口有些悶,執酒的手都有些艱澀起來。
「果真好顏色。」她勾起一個明艷的笑容,仿佛也很欣賞美人。
侍婢聽出了公主的深意,恰到好處的將今日聽到的趣聞分享出來:「聽說小國舅喜歡得緊,央著皇后殿下賜婚。可誰知這位是個固執的,說什麼『父仇不報,絕不出嫁』。這北地幾乎都落入敵手了,誰給她報仇,可不是痴心妄想麼。不過也好,安心做個女冠,免得頂著這張臉來招搖。」
這話說得刻薄,豫章瞥了一眼侍婢,笑著問道:「她與你可有舊怨?」
「並無,」侍婢尚不知長主的意思,但清楚知道她的喜怒無常,於是急忙解釋,「不過是看她太過招搖,搶了公主的風采。」
豫章冷冷睨了一眼,語調冰涼:「搶了我的風采?說什麼笑話。她與你既無舊怨,你便不該毀謗。」
說完,看都沒再看那侍婢一眼,只對身邊的朱衣宦官道:「趕出府吧!」
侍婢面如土色,立時跪了下來,哭叫著磕頭求饒。
豫章揉了揉眉心,不耐的揮了揮手,不肯給半點機會。
此間動靜不算小,眾人不由得看了過來。大家似乎對長主的跋扈習以為常,除了部分人面露不忍之色,猜測那位宮婢究竟是因何原因得罪了公主,其他人面色如常,短暫靜默後,宴會依舊。
但是靈徽卻聽得分明,不禁好奇地窺向那個名不虛傳的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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