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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不能不解釋。

不能離開他。

周晟動了真氣,面沉如墨:「紀平安,我讓你說話!」

紀平安咬著唇,低著頭,沉默如一道牆高高豎起。

她被逼到了絕境,周晟也被她的沉默逼到了絕境。

周晟:「紀平安,朕命令你說話!」

朕?

紀平安苦笑著抬頭,直視周晟,然後苦笑化作一絲釋然,用力將手腕從周晟手裡掙脫開,一步一步從他懷裡退出來。

紀平安看著他,抬起手臂,右手附在左手手臂上,雙膝彎曲,跪下,以頭搶地。

這是一個完整的臣對君,妻對夫的大禮。

這不是禮,這是一把往周晟胸口插進去的刀。

然後,紀平安恭敬說道:「臣妾謹遵聖旨。」

周晟上前半步:「紀平安……」

紀平安抬起頭,眼眶通紅,聲音沙啞:「皇上,您是天子,是君主。雷霆雨露,均是天恩。您所賜予紀平安的所有的特權,您隨時可以收回。就像您說的,在紀平安面前,您永遠是盛州。但是現在,您只要一個稱呼,就能做回高高在上的帝王。紀平安只是一個普通人,她很膽小,很怯懦,她敢拿著手術刀開膛破肚,但同時她也害怕鍘刀,她只敢縮在自己的蝸牛殼,不敢觸碰真實的世界。」

周晟:「紀平安,我只是一時情急。」

紀平安脊背筆直,低眉順目,恭敬謙卑:「皇上,紀平安只是紀平安,她和您不一樣,她沒有選擇『您是天子,是周晟,還是盛州』的權力。能做出這個選擇的人只有您,只有您有這個權力。紀平安只有蝸牛殼,沒有選擇的權力,也沒有反抗的能力。而今天,蝸牛殼碎了,紀平安只能面對現實。」

周晟:「我可以護你一輩子。」

紀平安:「皇上,生老病死,所有人都要經歷的。不管想不想,願不願,每個人都必須經歷。我站在斷頭台上,鍘刀就在頭頂,您護我一輩子,也只代表鍘刀一輩子沒有落下,但是哪怕鍘刀一輩子都落不下來,站在斷頭台上的人也不可能忽視它。」

慘慘寒日,冬日北風在門外徘徊,紀平安跪在冰涼的地上,能清晰地聽見枯枝瑟瑟的聲音。

安靜有著強大的力量,也是一種可怕的境地。

許久,周晟抓住紀平安的手臂,將她扶起來,然後沉默著走出未央宮。

一夜北風,待天明,密密稠稠的雪堆積在屋檐上,時不時砸下來一大塊,太監和宮女們一大早便起來,趕在宮中貴人們出行前,開始清理積雪,免得誤了貴人們的心情。

周晟坐在玄德殿一夜未睡,直到福如海出聲提醒:「陛下,該上早朝了。」

周晟深吸一口氣,涼意直達肺部,疼得難受。

周晟起身:「更衣吧。」

福如海:「是。」

換了衣服,走出玄德殿,周晟抬頭看向天空,陰雲密布,飄雪縈空如霧轉,落於台階上,凝結出一朵又一朵的冰花。

冰花美且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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