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嬤嬤都聽得笑起來,勸道:「小世子,這兒可有女客呢……」
不是進了這個宴席,凌波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元修其實就是當年在玉門關殉城的鐘文侯遺腹子,一直放在宮中教養,給趙衍澤當了伴讀。
他們只顧著慶賀裴照,只有長公主殿下是真的擔憂,元修本來也有些誇大,那隻熊也從接近丈高奔著丈二三去了,凌波坐在長公主身側,見長公主雙手在腿上交握得極緊,知道她是後怕,不由得伸手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長公主神色一動,有些驚訝,凌波知道自己失了禮,剛想收回手,長公主卻反握了回來,安慰地拍了拍她。
裴照也正好在這時候換了衣裳回來,他鮮少穿朱紅色,所以格外耀眼,金紅蟒袍華麗繁複,更襯得他鬢黑如墨,面容如雪一般。
「剛好崔侯爺也在,」凌波忽然開口道:「別說熊的事了,我倒一直好奇鳴沙河,不如崔侯爺講講鳴沙河的事吧!」
夜宴的燈火下,裴照在暮色里看向她,無奈地朝她笑。
她知道裴照不爭,因為不屑,知道爭來爭去也不過是那樣,還有什麼臣子爭得過英國公府呢?功比韓信,尚了皇后嫡出的公主,民間的傳說里,都說太·祖凌煙閣大封群臣,封了英國公是一字並肩王。
但這樣一人之下,說抄也就抄了。
這甚至怪不得官家,誰也沒贏,連官家也沒有贏。那天在獵場,裴照其實早就發現了,他眼前站著的不過是個疲倦而浮腫的中年人,被疑心和陰暗折磨成這個樣子,權力場上,人人都是輸家。
但凌波偏偏要爭。
她不僅自己爭,她還要替他爭。
她要官家親口聽崔景煜講述當初的事,冰封的鳴沙河,集齊了三河之水的龍頭閘,裴照如何看破北戎的陰謀,如何將自己的五千士兵送在那裡,好為崔景煜爭取半天的時間。
跳下去在冰棱和河水中戰鬥的士兵,拿身體去堵閘口的士兵,被兩塊破碎的巨冰擠在中間,從嘴裡大口吐血的士兵。刺骨的寒冷,血染紅的江面,死去的士兵被巨冰和石塊壓在河灘上面,鬍子和眉毛上都是冰,神色卻異常安詳,讓官家聽聽這段故事。
也讓官家知道,他趙家的江山是誰守住的。又是誰,愛兵如子卻送掉自己全部的士兵,立下參天功勞,卻因為他的忌憚和涼薄,甚至不能請功封侯,白身回京。以至於他帶的王孫都不服他,才會引起這場熊禍。
她甚至不在乎爭不爭得回來,只是為長公主殿下打個樣子。這對母子彼此錯過太多年,她雖知道天家親情淡薄,但有母親,總是比沒有母親好。
但相比好解決的這兩人,其實還有兩個人,是真正的彆扭到讓人一點辦法沒有。凌波也是越挫越勇,宴席到一半,凌波瞅准崔景煜離席的機會,準備跟過去,誰知道繞過帳篷後面,直接被裴照堵在那裡。
「葉小姐又揭我瘡疤。」他今日飲了酒,裝可憐尤其到位,桃花眼中帶著水光,身形卻是又高又大,把凌波攔在這裡,笑著低頭問:「葉小姐要怎麼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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