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讀的是聖賢書,自然迂腐,講的是道理,不是實際。韓姐姐自然也有脾氣了:成年人的世界,本就是生死搏殺,盧文茵先動韓月綺的內宅,就要承受好韓月綺報復回來的準備。彼此壞的都是對方安身立命的營生,自然是勝者為王。盧文茵下場悽慘,是她棋差一著,該有此報。
但清瀾其實也沒說錯,這是夫人的內宅手段,不是正經營生。不是她這樣的小姐該問的。
凌波自己做小姐日久,也常常覺得有所掣肘。雖有財富,也有家人,到底用得不順手。要換了別的小姐,看見今日盧文茵的下場,也要覺得心驚肉跳的,畢竟這可是一條人命,還是王孫子弟的人命。
但凌波反而覺得快意,盧文茵素日欺壓了多少人,就連清瀾,也沒少吃她的苦頭。清瀾不在意,她卻不能不記仇。韓姐姐今日的手段,她不覺得畏懼,反而嚮往。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擁有夫人的力量,撐起自家的一方門第。
凌波從桃花宴回到家中,仍然心緒難平。稍微一錯眼,燕燕就不知道又瘋到哪去了,好在有阿措跟著,倒也不怕。清瀾倒是在看書,但凌波有些不想見清瀾,她雖然愛自家姐姐,但實在是彼此道不同。她理解不了清瀾對正道的捍衛和信心,也不敢告訴清瀾自己內心那些陰暗的想法和算計,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將分歧擱置,彼此都不提起。
但偏偏有人不讓她清閒。
她正思索,楊娘子忽然進來傳話,上來就帶笑,道:「二小姐,有客人送了禮來,人在正廳等呢。」
這樣說,一定是男客,梧桐院哪有男客來,她還以為是魏禹山那小混蛋,見楊娘子的笑,才反應過來。
「是戴玉權吧?」凌波失笑:「怪我,今日被陳家的事一鬧,忘了他這茬了,他倒真去了?這是沒見到清瀾,來興師問罪來了?」
「小姐不怕,桃花宴有三天呢。」楊娘子笑道:「也只有韓家有這財力,能夠連辦三天。聽說陳家出了這事,春狩幫不上忙了,只怕聖上春狩要倚重沈家來辦了。京中財力夠的也就這幾家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幫聖上做事,難道會有虧麼?」凌波一邊笑,一邊強撐著起來換衣裳,道:「要真換了沈家,也是一件好事。只看明天長公主殿下還來不來,要是來,那就十拿九穩了,多半是要考察韓姐姐治筵席的本事呢。」
楊娘子能做管家娘子,哪會不愛權力,頓時也聽得心花怒放。
「要真是沈家,那可就太榮耀了。」楊娘子仍然按舊時叫法:「那韓小姐可是二十四歲就預備接駕的宴席了,滿京中的外命婦,這也是百年來頭一位了,也真虧了是她,才有這樣的才幹。」
韓姐姐自然也是自家姐姐一般,楊娘子誇她,凌波聽了自然也高興,但每當這時候,總有一句話浮出來。
要知道,清瀾的才幹,當年可是遠在韓姐姐和盧文茵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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