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年前些天她還試了一次呢,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敢跟裴照說。
她只是自顧自地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早看破了,花信宴也好,元宵節也好,都不關我的事,沒人會因為我會管家喜歡我的。」
明明是非常喪氣的話,她說話時卻偏昂著頭,像一隻高傲的鶴。
「誰說的。」裴照仍低頭看她:「會有人喜歡你的。」
凌波自嘲地笑了:「比如誰?」
「比如我。」
說沒有驚訝,是騙人的,凌波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的心都停跳了,但她是聰明人,很快就緩了過來,一點也沒有被騙到,自然也沒有小尾巴給裴照抓。
她甚至努力抬起頭看了裴照一眼。
「別開這種玩笑。」她道:「留著你的玩笑跟別的小姐開吧,對我用是浪費,我不是你的目標。」
她也知道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也難怪裴照不說話了。
他也是越來越難纏了,動不動就生氣,不過長得好看的人是會容易被慣壞一點的。
凌波在心裡嘆了口氣,見他不說話,只是安靜看著自己,又有些愧疚。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近面對他這些愧疚到底從何而來,仿佛心軟得跟麵團似的,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她先在這為緩和氣氛說出兩車話了。
好在裴照的圓領袍是聯珠扣的,玉石的扣子易滑,是通病了,給了她找話的機會。
「怎麼連個扣子也扣不好。」她見裴照一動不動,道:「過來。」
給他系個扣子,就算示好了。沈碧微生氣的時候她也這樣,是最原始的示好方式,跟端茶倒水沒區別。
裴照果然就上當,走過來兩步,恰好從樹蔭下走到月光里。低著頭任由她擺弄,有種打理廟中神像的錯覺。但他不是神像,是個活人。凌波抬手給他系扣子,偏偏玉石做的扣子又滑,兩個扣子只找著一個,剩下一個怎麼都找不到,妝花緞上面的繡花又硬,手心都是汗,湊得近,仿佛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凌波正努力擺弄扣子,他忽然低下頭來,湊近她的臉頰。
他是聞了一下她的頭髮,但凌波卻嚇得一彈,本能地反手一下,正打在他臉上。
這看起來像她打了裴照一耳光。
她自己也覺得這下無從解釋了。從來是裴照胡亂行事,她總是沉著冷靜,控制著一切的那個。怎麼忽然發瘋打起人來。
月光澄明,她臉上發燒,心中卻忽然也一片澄明,如醍醐灌頂。
她怕裴照。
這幾天莫名的愧疚,心軟,卻又一直去找他,還有莫名其妙地對裴照的玩笑開始驚慌,還有如今這驚弓之鳥般的反應,甚至還打起人來。
因為她怕裴照。
裴照還是那個裴照,她卻不是那個她了。
她受不了裴照的玩笑,不是因為怕裴照喜歡她,是因為她喜歡裴照。所以對他心軟,怕他靠近,因為怕他看出端倪,所以才惱羞成怒。正應了沈碧微的警告,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她動了心,所以處處是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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