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煜許久沒有說話。
他當然明白,葉清瀾喜歡的人,怎麼會不明白。世事洞明皆學問,戰場都能看透的將軍,難道看不懂這京中夫人們的世態炎涼?也不會不明白這葉清瀾身邊的小女孩為什麼說出這句抱不平的話。
但他並沒有替葉清瀾說話。
他只是冷冷道:「京中花信宴的手腕,我也有所耳聞,奉官家命令,鎮北軍將領今年也參加花信宴,希望往年的種種手腕,今年不要再有。」
「侯爺說笑了,哪有什麼手腕呢?」盧文茵還想玩笑過去,被他冷冷看了一眼,只得笑道:「花信宴是閨閣女兒參加的宴席,自然是至潔至淨,天真無瑕,請侯爺放心。」
崔景煜沒有接她的話,自然也沒有說什麼放心不放心。
他只是道:「中宮娘娘已經請明華長公主殿下主持今年花信宴事宜,鎮北軍將領則是由我負責,凡有婚約締結,官家將親自垂詢,茲事體大,請各位夫人小姐好自為之。告辭。」
崔景煜說完話後,自然是揚長而去,何老太君還得起身來送,那邊何大人也早趕過來,等在二門外送貴客。
他說完話便走,留下眾夫人們都各懷心思,連追究阿措那句話的功夫也沒了,所以被清瀾一句「阿措年紀小,說話冒撞了點,各位夫人請諒解」就掩蓋過去了。那叫作巧珍的夫人還想說一句「你不是號稱花信宴魁首,就教出這樣的規矩……」沒說完,被盧文茵看了一眼,立刻不敢再說了。
盧文茵只管拉著魏小姐使勁,顯得十分溫柔無害,再也無暇嘲諷葉清瀾了。她和盧婉揚兩姐妹,一個熱情風趣,一個溫婉如玉,圍著魏小姐又是問她家的情況,又是問她這些年在邊疆的見聞,又是送禮物,誇她的衣裳,約她去自家遊玩賞花,又有各自跟班附和說話,把個魏小姐弄得眼花繚亂,帶著跟班把魏小姐圍得是針插不下,水潑不進。阿措看著,就有點擔心。
舉目無親的狀況下,這樣被人熱情對待,只怕魏小姐真會覺得盧家姐妹是最好的人,在她們蠱惑下,日後和清瀾凌波作對,這可如何是好?
「姐姐……」她遲疑地看向葉清瀾,不明白她為什麼剛才不索性從崔景煜手中把魏樂水接過來。
婚約雖毀,但葉清瀾的人品心性,相處久的人,誰不心悅誠服?自己都那樣遞話,崔景煜難道不明白?
也是,崔景煜做什麼都一臉冷冰冰的模樣,把個魏小姐送到了盧家姐妹的手心裡。說什麼知道花信宴的手腕,難道看不出來盧家姐妹才是這骯髒手段的源頭?
阿措心中一瞬間轉過一百個念頭,只是不能宣之於口。偏偏清瀾看出她心亂如麻,反而伸手摸了摸她的背,安撫起她來。
阿措頓時更想哭了,只恨命運弄人。若是沒退婚,今日清瀾姐姐就是正經的侯夫人,什麼盧文茵什麼楊巧珍,見了她只怕行禮還來不及呢。
可見凌波張羅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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