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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明媚卻不炎熱,在園子中四處閒逛的大有人在。
嫻貴妃本來也是個不喜拘束的人,到了圓明園還算新奇,便也喜歡時不時出來瞧個新鮮。
「這江南的景兒就是長這樣兒啊,樹多山多水也多,難怪那一個個漢女瘦得跟這柳枝似的,弱不禁風。」嫻貴妃挑起身邊的一支垂柳,勾唇輕笑道。
翡翠扶著嫻貴妃,笑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咱們在寒冷的白山黑水間長大的女子,自然要比她們更健壯。」
嫻貴妃悠悠往前走去,心情還算不錯:「可不是,咱們滿洲女子自小也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可比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漢家閨秀身體好,見識也比她們多。」
翡翠附和道:「主子說得是。」
不過說起會騎馬,也是說曹操曹操到。嫻貴妃走了幾步,正欲從花木扶疏的迴廊穿出去,便看見一個難得會騎馬的漢家閨秀——林貴人。
林貴人站在湖岸邊,靜靜遠望著浩渺的湖泊,面上帶著清淺的愁緒,這兩分眉蹙春山的模樣,將她本來清冷端凝的芙蓉面襯出幾分柔弱的我見猶憐來。
嫻貴妃停住腳步,有些嫌惡地擰了擰眉。
她最厭惡的便是漢女這幅傷春悲秋楚楚可憐的模樣,這酸不拉幾地裝給誰看呢,就是為了惺惺作態地引皇上憐愛罷了,嫻貴妃心中輕啐。
嫻貴妃覺著自己好好兒地出來散散步,卻遇上這麼個酸縐縐的女人,真是壞了她的好心情,她心中直道晦氣。
正遇快步走過,卻見不遠處的林貴人輕聲念了一句詩:「水榭山亭,天然畫圖。瞻彼茅檐,痌瘝切膚。①」她的聲音清冷,語氣卻很是柔婉,百轉千回。
「天然圖畫……」林貴人又怔然地輕聲重複。
聽到這麼兩句詩,嫻貴妃倒也沒有立即嘲諷,反而微微蹙眉,她怎麼覺著有些耳熟呢。
於是嫻貴妃有些嫌棄地問翡翠道:「她酸溜溜念的是什麼詩?怎麼這麼耳熟。」
漢家詩詞翰墨一道,連嫻貴妃都不怎麼了解,翡翠自然更是不知,她愧疚地請罪:「主子恕罪,奴才不知。」
嫻貴妃無趣地甩了甩繡帕,倒也沒盼著她能答上來。
翡翠答不上來,自然有人能答。
因為嫻貴妃的話並沒有刻意避著人,所以站在石欄畔的林貴人也聽見了,她驀地回過神來,往旁邊挪了幾步便看見樹蔭後的嫻貴妃。
林貴人便低眉行禮:「嬪妾給嫻貴妃娘娘請安,嫻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嫻貴妃懶洋洋道:「起來吧。」
「謝嫻貴妃娘娘。」林貴人起身,神態平靜而端凝。
嫻貴妃看著她這般孤高的模樣,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她再度問道:「林貴人方才念的是什麼玩意兒?」
她的言語有明顯的輕慢,林貴人卻是神色未變,她微微低眉,聲音清冷:「回嫻貴妃娘娘,是皇上的御詩《九洲清晏》。」
嫻貴妃果然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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