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理智尚存,腦子尚且清醒,就該告訴司昀,闌州的封印沒能被完全修補好,修為高深的魔族仍可自由進出。
可她也說不出口。
滿結的過往、葉澄明的剖白尚在耳邊,她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許是因她久久不曾出聲,司昀又道:「這麼難開口嗎?」
好半晌後,煙蘅才道:「神君可知,如今的闌州是什麼模樣?」
司昀並不是會強求之人,今日能問出口已是難得,見她避而不答,心中已有猜測。
但他不願令煙蘅難堪,便順著她的話說道:「我雖奉命加固闌州封印,可並未進過闌州。不過,其實闌州邊境偶爾會有一二魔族,他們有靈智,性情溫和甚至因難以修行而無力自保,流落在外多年,不得歸家,亦是可憐。」
煙蘅聞言心中一動,聽司昀的意思,好像對魔族並不是很仇視?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想,神魔恩怨,如今為的到底是什麼?如果闌州之內大多都是如滿結一般的魔族,他們和神仙、妖族又有何分別呢?
「神魔大戰已經過去了十萬年,當初真正作惡,殘暴嗜殺的魔族都已經死了,當初參與大戰的神族也已不存,神君覺得,這場恩怨能不能有休止的那一日?」
司昀深深地望著她的雙眸,似乎要看透她這句話背後的深意。
煙蘅下意識轉開了目光,莫名有些心虛。
「阿蘅可知,為何魔族被封印十萬年,外界提起魔族卻還是多有仇視?如你所說,十萬年過去,真正與魔族有仇怨的,都已經死了。」
「還請神君為我解惑。」
「因為未知,對於一頭被關起來的猛獸,就算過去了十萬年,眾人還是會心有惶惶。誰知道十萬年裡,魔族是改邪歸正,還是蟄伏著等待捲土重來?何況世間有對就有錯,有正就有邪,他們需要魔族這個最錯、最邪的存在,好顯得自己仍有過錯的餘地。」
這話煙蘅一時未能想明白,司昀便解釋道:「就像東海此次行事,他們明知付夢孤與闌州從無往來,也知月閒是青丘之人,跟魔族毫無瓜葛,可他們還是能肆無忌憚地下手,不就是因為自以為占據著正義的一方?
因為她有魔族血脈,因為她竟敢保護魔族,所以她們都該死,就算殺了她們,東海也不認為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事,畢竟斬殺邪魔外道,不正是多年以來六界之中的正派人士所追求的嗎?只要扯出魔族這面旗幟,誰會在意付夢孤和月閒到底無不無辜?」
司昀的目光很平靜,像是將自己置於他口中的六界之外。
煙蘅怔然地望著他,有些明白為什麼會有神仙說,司昀神君才是如今的六界之中最接近神的人。
雖為神仙,可他卻能跳出神仙的立場去看待魔族,這一點,整個天界都無人能及。
「所以你問我這場恩怨能不能有休止的那一日,我雖無法回答你,但這正是我想做的事。不瞞你說,我雖盡力彌補封印,可我有種預感,要不了多久,闌州的封印還是會破,到那時,如今的魔族是什麼模樣,六界皆可共同見證。
若仍同十萬年前一樣毫無靈智,殘暴冷血,一心掀起動亂,我必誅之。若是他們能放棄吞併六界的野心,願意維持和平,我也會盡全力促成神魔恩怨的消弭。」
司昀只說到此,有侍從前來稟報,道上君有請,司昀便跟著那侍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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