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可是要找同類型的話本子？近日正好來了一批新貨，講得是悍匪春事，故事香艷離奇簡直讓人拍案叫絕。」店小二湊上前朝季懷瑜挑了挑眉，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季懷瑜搖頭，將手裡的書遞給小二，「小哥誤會了，我來還書的。」為免小二誤會，他又主動提出，「銀子就不用退了，這書留給喜歡的人，我再另外挑幾本。」

方才在書廬他無意間看到了這本《秦宮春色》，他從無看話本子的習慣，但想到顧妙音喜歡他便順手拿來看看，沒想到裡面寫的儘是淫穢之事。

這書肯定是不能看了，但他又擔心顧妙音去書廬沒書看會無聊，便想著來書肆再買幾本新的。

小二自然應允，指著最裡面一排書架，「郎君去那看看，時下最新的話本子都在那，郎君選好了再來找小的，小的給您算便宜點。」

「多謝。」季懷瑜微微頷首。

為了不再重蹈覆轍，這次他很認真在挑，裡面的內容也會翻翻撿撿，但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立馬放置一邊，最後挑挑選選拿了三本，付完銀子便出了書肆。

青蓮大街是西蜀最繁華的一條商道之一，水渠沿岸到處都是叫賣吆喝聲，路上季懷瑜忽然想到顧妙音看書有吃零嘴的習慣，回家路上買了一盒酥餅和幾塊糖花。

「施主，看看書吧。」

剛付了銀子，一聲清脆的童音喊住了他。季懷瑜看了看四周，最後垂眸看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小和尚，「你剛剛是在叫我嗎？」

小和尚正是那日去小院化緣的之人，小孩兒頭上頂著三個戒疤，身上穿著灰撲撲的褂子，一臉憨厚，「施主，方才我瞧你去書肆買書了，想必也是愛書之人，不若你來看看我們的書吧？說不定有鍾意的。」說罷便指了指不遠處的石墩。

季懷瑜抬眸看去，這才發現原來那日有眼疾的老和尚也在。他靜坐在石墩旁，面前擺著一塊打滿補丁的破布，上面零零散散擺了幾本發黃髮黑的書籍。

老和尚感受到了他的注視，灰濛濛的眼珠忽然『看』了過來，甚至還禮貌地對他行了佛禮。

思忖片刻，季懷瑜抬步走向老和尚，但他並未取書，而是從懷裡取了一塊碎銀放在了攤前，就當他準備離開時，老和尚忽然開口。

「今日老衲並非化緣而是賣書，既然郎君已經付了銀子那便挑一本吧？」

季懷瑜搖頭，溫文爾雅地拒絕了，「多謝大師，只不過我事先已經挑中了三本，今日怕是與大師的書無緣了，家中還有人等，告辭。」說完，便頭也不回步入了人群里。

小和尚見狀蹲下身拿起攤前的銀子，一臉困惑，「師父，這位郎君真的是佛宗嗎？這可是舍利塔的大乘佛經，他怎得看都不看一眼？」

老和尚灰白的眼珠空寂無神，聲音滄桑悲愴，「佛宗拒絕入聖，這亂世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