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鳳嫣遠遠便瞧見了陳述，她內心狂喜，卻又有幾分忐忑。

她畢竟是謝家嬌養了十八年的世族千金，平時里都是別人向她獻媚求愛，這般送上門去勾引一個男人也是頭一遭。

眼見陳述越來越近，謝鳳嫣內心的掙扎也越來越強烈。

若是跨出這一步，這一生就沒有回頭路了。

可是，若是就這樣忍氣吞聲，這一生與死又有何不同。

她指尖掐著掌心，泛白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眼見陳述已經越過面前，謝鳳嫣閉上眼，抓緊衣襟，腦海里不覺又浮現出那日寒洞裡兩人相互依偎的畫面。

她不知為何，從與謝靈毓爭吵過後，她便時不時會想起那日的溫存。

從謝家顛覆之後，她就再沒有在這人世間感受到任何溫情了。所以，她才格外貪念那一刻的溫暖。即使知道不好，即使知道背德，內心卻還是隱隱有種不甘的慾念。

原本她是想過克制的……

可成全了別人，誰來成全她？

謝鳳嫣咬了咬唇，眼看陳述背影越來越遠。

她抱著膝蓋，將臉埋在雙腿間，越哭越傷心，肩膀無力抽動著。

這哭聲抽泣中帶著嬌喘，像小貓爪兒一般勾人。

這時，亂石的雜草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終於，她如願以償聽見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謝娘子？」

謝鳳嫣壓抑住內心的欣喜，肩膀輕微地抖了抖，弱弱抬起臉，在看見陳述那一刻，哭紅的雙眼忽然亮起星光。

但很快，那星光又滅了，她像是想到什麼，抱著膝蓋跌坐在地，隨即又狼狽站起身想要逃離。

可她蹲得太久，才起身便覺眼前一黑，嬌弱如風向前栽去。

就在她以為會狠狠摔落在地時，她落進了一個強有力的懷裡。

謝鳳嫣嘴角輕輕一勾。

這次，她終於賭對了。

「你沒事吧。」陳述手臂僵硬，他終是沒有狠下心。

謝鳳嫣纖細的指尖緊緊抓著他胸前衣襟口，另一隻手若有似無輕撫著他的胸膛。

她在心裡掐算著時間，感覺腰上的力度鬆懈時，她才一把推開陳述，「我沒事。」

這道力不小，但對陳述而言也無異於隔靴搔癢。

他象徵性後退了一步，沉默了片刻，轉身往山下走去。

謝鳳嫣低著頭，倔強地一動不動。

待人影完全消失，她才抱著肩膀靠著亂石低泣了起來。

這聲音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又極力隱忍著。

「你到底怎麼了？」

謝鳳嫣哭聲立馬止住，半晌後才怯怯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