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慚愧!」徐清風悽苦地搖了搖頭,跪地上前哭訴道,「蕭泗水與那司馬小兒在千秋宴設下殺局,他們集合道濟妖人、廖棘手、還有龐隴三人於王宮城門埋伏,老郡公自知在劫難逃,便命老奴回府通風報信,可老奴被那道濟纏住,分身乏術,這才讓公子身陷囹圄,老奴該死,有負老郡公所託!」
謝靈毓不為所動,淡淡道:「起來。」
徐清風眼眸一怔,淚眼婆娑看著謝靈毓。
謝靈毓眼中無悲無喜,「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知曉了,阿翁…臨別前可有交待?」
徐清風神情微動,立馬從貼身處取出一塊上好的靈玉遞上前,「老郡公說,公子冠禮他怕是不能去了,這塊靈玉是他去仙山的仙子廟求來的,便作公子的生辰禮,此後就由它替老郡公守著公子。」
謝靈毓抬手接過靈玉,聲音暗啞,「還說了什麼?」
徐清風忽然想到什麼,悲戚不已,「老郡公說,公子行冠禮要取表字,這字他想好了,阿秀。」
謝靈毓看著手裡清潤如洗的靈玉,眼神里略有困惑,「謝阿秀?」
徐清風閉眼擦了擦眼淚,哽咽道,「老郡公說,秀,俊美也,與公子可配。然,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鄉間陋民喜好起賤名以保子孫平安,故以阿斗之名化公子天人之命,避了天妒英才的忌諱。」
八百年前,陳郡謝氏因從龍之功,建國初始便被奉為三公之首,建府當時的京安。大晉自三代君主晉文王廢武重文之後,謝氏一躍成為大晉世族門閥之首。千年門楣,詩書世族,族中弟子從娘胎出來便可沾染詩經,有名師指點,自小走的就是不同尋常的青雲路。
相較得天獨厚的謝氏中人,謝家靈毓更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
其母乃先帝嫡長姐,司馬皇室正統所出的嫡長公主,其父謝贏乃謝氏長房嫡幼子。謝贏自幼聰慧才思敏捷,其心思謀略遠遠超出常人,正因如此,謝贏自小身體孱弱,有道土曾言,此子非凡人,來得人間一趟不過是神子歷劫。
世人皆知,謝郡公甚愛幼子,為了強行留下這位渡劫神子,他廣邀天下能人異土為謝贏求取長生藥,但最後還是未能改變謝贏早殤之命。
謝郡公悲痛萬分,謝贏彌留之際叩謝父恩,言道,「阿父莫要傷心,贏此去乃天命,天命不可爭。贏不在,自有念想留予阿父,謝氏門楣再渡千年亦無恙。」
謝贏去後一個月,便傳出嫡長公主有孕。尋常婦人懷胎十月,公主孕期逾期一月,胎珠足足定了十一個月才堪堪落地。傳聞,謝靈毓降生之時,天降瑞雪,雲散攜光,一派仙人登樂之祥和。
謝郡公見此情景,忽而想起幼子臨終之言,老淚縱橫,「天不薄待我謝氏!老朽叩天!」
阿翁對他的護犢之情,又豈是阿秀二字足以承載的?
謝靈毓眼神空洞,一動不動看著手中靈玉,「你方才說,是道濟、廖棘手、龐隴合力絞殺阿翁的?」
徐清風不覺又回想起京安皇城那晚血色,眸光漸漸染上恨意,「是!可恨老郡公一生為大晉,謝氏這幾百年的忠心都餵了狗!司馬小兒實在陰險,十丈宮闈三步一殺,他們還將老郡公的頭顱懸在午門示眾!千年謝氏啊,奇恥大辱!欺人太甚!」
謝靈毓緩緩收攏掌心,輕聲道,「斯人已逝,追悔無用。」
徐清風心頭微恙,抬頭看向謝靈毓,可就這麼一眼,他又難以抑制悲從中來。
小公子當年在陳郡是何等神仙人物,竟被蕭泗水折磨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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