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手扶住邊上茶几,胸膛起伏,屈辱地痛泣。
武將低頭看著自己鞋尖,又問:「夫人,不知是否認識月初樓的那位王大掌柜?」
他不期待魏玉詞回答,自行說了下去:「那位王大掌柜在京城裡樹大根深,潛藏多年,從前幫著三殿下做事,還算機靈,有個養子,也入了殿下的眼,替殿下解憂。前段時間這王小郎君查到些梁國細作的線索,還沒得及順藤摸瓜,抓出背後的人,便被王大掌柜給狠心毒殺了。我人贓俱獲,將人擒拿,帶到獄中一番審問。他哭天喊地,說自己原本是大梁人,受夫人威逼,才迫不得己,對自己朝夕相處的兒子痛下殺手。」
他說得藹然和善,臉上一直是帶著笑的,在一旁等著魏玉詞的反應。
魏玉詞冷聲呵斥道:「你將他找來,他若能拿出一點我指使他的證據,你就割了我的頭,去找大梁要賠償。若是沒有,就扒了他的皮——問問究竟是誰人要害我!」
武將放軟了態度,緩聲道:「夫人不必生氣。那老賤骨頭嘴硬得很,這幾日胡亂攀咬,已誣陷了好幾個人。我本也是不信的,可城中巡衛的將士說,有人親眼見到,王大掌柜殺完親兒之後,去秘密見了夫人,所以,我才想來叫夫人過去問一問話……」
阿勉架著條腿坐在上首,聞言在案上輕輕拍了一下,陰惻惻地道:「三哥,是要叫我的人,去哪裡問話?想問些什麼出來?不如乾脆直接將我也帶走吧,你看怎麼樣?」
武將亦是畏懼他的凶名,見他發怒,不願觸他霉頭,當即改口道:「殿下誤會了。夫人的事,是殿下的家事,我過兩日再來詢問,想來殿下會給下官一個滿意的答覆。今日就不打擾了,告辭。」
武將離去之前,下意識瞥了眼阿勉的臉。對方面上那崎嶇縱橫的傷疤,配上陰鷙狠毒的眼神,驟然一眼,叫他也不由心底發涼。加快步伐,退了出去,免受遷怒。
阿勉過去關上門。
屋內光線暗下,魏玉詞再克制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
「我就知道要出事。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剛抓了梁洗,消息就進了你我的耳朵,又叫王大哥發現動手的是他兒子。可我心存僥倖,怕師姐中了他們奸計,才讓王哥去。若是牽連到你,可怎麼辦?」
阿勉走到她身前,默然將她攬進懷裡。
魏玉詞抓著他的手臂,悔恨不已道:「王哥叫他們抓住的時候,定是自盡了。他此前還和我說,這生意做得累了,等明年回到大梁,就到鄉下種地去。轉眼就遭了難。我若是再小心一些,也不至於如此。可我實在挑不出人來替我去見她。」
阿勉半跪在地,從下方看著她,給她小心擦了擦淚,只是道:「對不住。」
魏玉詞眼淚不停地流,捂著心口慌亂地說:「從收到大哥的信起,我就日日怕得睡不著覺,覺得身邊沒一個可信的人,會帶著密信去告發你。初到北寧時都不這樣怕,可是如今,越說大梁要勝了,我越是害怕……唯恐一覺醒來,府里叫人給圍了。怕你早上出去上朝,再回不來。」
阿勉好聲安慰她:「不會的。是因為你在京城,所見是一片歌舞昇平,才會覺得慌張。其實就跟當初的大梁一樣,朱門笙歌達旦,可實際上,積重難返,亡國之災早在寧國頭頂了。過不了明年,這場戰事就結束,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魏玉詞顫慄不止,與他貼著臉,哭道:「阿勉,可是明年好長……一日日地數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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