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生命侍衛打開窗戶。
夜風灌入,將眾人發熱的身體跟腦子都吹得冷靜下來。
魏凌生誠懇笑道:「我動身之前,便聽說過盤平窮苦。蒼涼寒荒,不蔽風日。來此之後,發現形勢更為迫人。既要修繕府衙,又要應對朝廷征斂。我還想在城外農田修建幾條水渠,以備來年春耕。可惜實在囊中羞澀,捉襟見肘,還想仰仗幾位賢才渡此難關,哪裡會聽信於公的挑撥,冤枉了諸位的赤忱之心?」
幾大掌柜生硬扯起笑容,紛紛表示願意相助。
互相使著眼色,各自報出幾個數目,還有說可以出人幫忙修建溝渠的。
魏凌生笑著起身,深受感動道:「諸位先生的大義慷慨,盤平百姓定會銘感在心。我在這裡先替他們謝過先生。」
一眾族老匆忙回禮,說了幾句義不容辭,聽憑差遣的客套話。
等人盡數離去,侍衛才嗤笑道,「不過才三萬兩,如此捨不得銀錢,還想買自己的命?於家人可是大方多了。」
魏凌生坐在寬椅上,按著隱痛的額角,疲憊道:「不識好歹。再扒兩層皮,就該知道怕了。」
侍衛想起近日帳上的收穫,揚眉吐氣道:「加上姓於那老匹夫家裡的銀錢,盤平百姓們過冬的衣物和糧食該是足夠了。戍邊的將士們也能過一段好日子。」
他唇角扯了扯,那點愉悅之情轉瞬即逝,又憤懣不平道:「若是有錢,陸將軍何畏那幫胡賊?大梁戰事早該歇了!罷兵息戍,也不必如此多的百姓,還在號寒啼飢。」
魏凌生思緒飄到遠處,目光游離,神色悵然,諷刺地念了一句:「『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侍衛知他心思深重,暗惱不該多話添他煩憂。閉上嘴過去關窗,隨意一瞥,發現小院青石磚塊的地上垂著道古怪的影子,那圓柱旁多出了塊與裝橫不符的形狀。心臟直跳,倏然吼出一句:「當心——!」
魏凌生立即按著扶手起身躲避,兩箭並連,已刺破窗格射來。
侍衛的劍慢了一步,斬下一支飛箭,眼睜睜看著另外一箭從自己身前擦過,倉皇下用手去抓箭尾,又是摸了個空,雙眼大睜,驚恐萬狀。
魏凌生隨著風聲轉頭,迎來的卻不是奪命的一箭。只看見一雙極為熟悉的手,先一步從他側臉繞過,兩指掐著箭頭,在離他眼睛半寸的地方將箭矢往下一壓,別過方向甩了出去。
魏凌生定在原地,眼皮被她動作捲起的細風拂了一下,抽搐著跳了起來,仿佛又回到了最親密無間的時候,失神一瞬,叫道:「師姐。」
宋回涯沒有看他,左手抽劍,從窗口飛身而出。
對面的人發現她在,竟無意戀戰,放下長弓,跳下圍牆,嘆息一聲,說道:「宋回涯,你果然沒死!」
宋回涯眉梢微動,劍勢不改。兩個起落,人已近身。
護衛們也齊涌過來。
對面刺客又大喝:「且慢!」
素來真停手的都是傻子,早在棺材板里埋著了。這招她也曾小用過兩次。
宋回涯沒理他的廢話。那刺客居然真不躲,站在原地,只等著劍鋒來時稍稍側身,任由利劍生生削去他一條手臂。
宋回涯被噴涌而出血液濺了半身,這才停了,一臉看瘋子一般地看著那黑衣人。
刺客捂著傷口,踉踉蹌蹌地後退,氣息虛弱道:「這蕭條亂世,皆是各為其主,身不由己。我今日以一斷臂向諸位賠罪,但請宋門主不要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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