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的轍印應和著老牛的嘶聲,滾滾向前。舊夢被碾碎在揚起的黃塵中,隨著兩側延綿後退的山線,留在了蕭條平靜的城鎮裡。
駿馬噴出長長的鼻息,車輛遠遠停在青石磚上。曙色熹微中,男人走下車廂。身旁僕從提著燈,小跑至前方為他照明。
上朝的官員已列在殿前等候,見他出現,神色各異,或親近寒暄,或生疏頷首。短暫騷動過後,復又一派風平浪靜。
早朝只草草議了幾句,不到半個時辰便提早結束。退朝之後,魏凌生與其餘幾名重臣一道前往書房。
年輕君王坐在寬敞桌案後,比朝堂上更拘謹兩分,先是擔憂了兩句魏凌生的病情,再正襟危坐,議起正事。
魏凌生主動出聲,為陸向澤請功。
上首青年以餘光打量下方臣子的臉色,見眾人皆低頭不言,按著座椅扶手,含混推說再議。
魏凌生不置可否,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兩手交予內侍,稟道:「臣還有奏議。請陛下鑒事。」
青年提心弔膽地打開奏摺,果見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一排人名,頓時看得兩眼發黑、呼吸困難。想起了魏凌生請病前留在他這裡的一沓奏疏,全被他推脫了下去。今日在廳內重提。
最後書房中,只剩魏凌生一人聲音。越說越是氣虛,需不時停下咳嗽兩聲,亦無人敢出聲打斷。
直到魏凌生從內侍手中端過水杯,邊上一直閉目養神的蒼鬢男子才睜開眼,狀似關切地問:「大夫的身體還吃得消嗎?莫要強撐才是。」
魏凌生語氣謙恭道:「多謝侍中關心,並無大礙。本是職責所在,豈敢耽誤。」
陛下眼神發虛,肩膀微垮,顯然心不在此,從頭到尾沒聽進幾句。與下方的蒼鬢官員對上視線後,更是如坐針氈,不著痕跡地調整了下姿勢,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
魏凌生自顧著說,待將幾十名官員都陳述了一遍,躬身行禮請裁。
幾位老臣站得腰酸腿軟,滿臉疲態,見他事畢,悄然鬆了口氣。
青年還是那番背得滾瓜爛熟的說辭,推說魏凌生所奏之事已交由刑部與大理寺審核,再議。
只是這次他說得極其沒有底氣,深諳魏凌生不能善罷甘休。不知他報復的手段留在何處。
謝仲初這些年能威霸武林,令群雄俯首,哪裡能少得了侍中的扶持與提攜?
他是不必非殺宋回涯不可的……有切骨之恨的也不在他。
青年瞥一眼蒼鬢男子,又看向魏凌生,手心一片虛汗。
豈料魏凌生並無怒色,如常揭過,平靜續道:「臣還有一事。」
眾人剛鬆弛下去的肩膀肌肉又再次緊繃起來,感覺足底一陣疼痛。年輕君主亦是喉頭髮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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