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橫波怔住了,她喃喃道:「我、我是為了她們好,是你們母女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沒有錯。我要是不教她們去爭去搶,到最後一切都是你們的!可憑什麼——是謝煊因我家道中落,拋棄我在先。是姜家見死不救在後,我憑什麼不恨!」
謝昭寧輕輕笑了:「蔣橫波,父親縱然曾與你青梅竹馬,可你們二人何曾有過盟約?反倒是他和母親有指腹為婚的婚約,他若是真的與你在一起,才是背信棄義。何況,你以為當初你家出事,父親什麼都沒有做過?他也曾跪下求堂祖父施以援手,只是堂祖父告訴他,謝家只能獨善其身,不允他所言,父親當時不過是弱冠少年,又有什麼辦法?」
蔣橫波怔住了。
謝昭寧繼續道:「至於姜家,你的怨懟更是不該。那時姜家不能施以援手,是因外祖父當時受傷失官,對蔣家之事自然無能為力。且蔣家那時候正處於風口浪尖,外祖父肯給你銀子,已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你自己心裡也清楚這點,你不過是想給自己的行為,找一些合理的說法罷了。實則你只是嫉妒母親,嫉妒母親才不如你,卻得到了你再不能得到的東西,所以你才要把她害成這樣——蔣橫波,沒有人比你更蛇蠍心腸!」
蔣橫波已經全然愣住,如此被謝昭寧揭開了心思,她並未料到,但隨即又大笑起來:「姜氏她憑什麼能得到這些東西,而我卻落到那個地步,她憑什麼!」她嘶喊著,淚水卻瘋狂湧出。
以前在順昌府的時候,她才是大家都稱頌的娘子,容貌出眾,天資卓然,走到哪裡都受人追捧,她何曾把姜嬋放在眼裡?姜嬋出身略遜於她,性情才學更是比不過。那時候順昌府的娘子們聚在一起玩,一起學唱《琵琶記》,她總是能唱趙貞女,姜嬋是在旁給她端戲文的婢女。一起蹴鞠,哪怕姜嬋蹴鞠強於她,卻也只能給她傳球,由她來主腳,她在眾娘子裡流光溢彩般的奪目,姜嬋嘴上不說,看著她的眼神卻滿是羨慕,她如何不知,自覺姜嬋是遠不能同她比的。
但是緊接著,蔣家就出了事。父親任通判時貪墨甚多,竟貪了修河堤的款,因河堤坍塌而暴露出來,下了獄。一時間她如墜地獄,一切的優渥都沒有了,她受盡了旁人的白眼,見夠了世態炎涼,心中那個傲氣的小娘子早被磨滅了。她四處求助無門,唯獨姜老郎君還肯給她一些銀兩,讓她渡過難關。
她本應該感恩姜老郎君,可是隨即她知道,姜嬋竟要嫁給謝煊!她深受刺激,憑什麼,憑什麼那個完全比不過她的姜嬋,竟要嫁給謝煊!而她卻因家中之事,不得不委身商賈做外室。姜嬋出嫁的時候,她還偷偷去看了,十里紅妝,姜家富庶,給足了姜嬋體面。
本該屬於她的東西,被一個她全然看不上的人搶走,她決不能容忍!
後來謝煊因舊情讓她入了府,她握了管家權。當她看著姜氏的時候,曾得意想過,你是正妻又如何,你將謝氏藥行操持得再好又如何,你真正深愛著謝煊又如何。你日後的一切都會被我占有,你仍然什麼都不如我。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比你受寵,我與謝煊才是恩愛的!
所以當她發現,謝煊竟不知何時,真的喜歡上姜嬋的時候,她不可置信,也徹底崩潰了。
那是一個雪後初霽的天氣,她燉了一盅鴿子湯去書房送給謝煊。卻看到書房之中,姜嬋為謝煊整理書冊,太累靠在迎枕睡著了。謝煊坐在書案前,嘴角噙著笑,她悄然從後窗走近,想著看看謝煊在做什麼。卻看到謝煊竟在畫熟睡的姜嬋,他師承自名家畫手張擇心,筆法超然出眾,一個明艷的女子躍然而出,在雪後朦朧的光暈中,他筆下的姜嬋比姜嬋本人都還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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