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必,林見善這人,還算是個經世之才……」
張邈耐心應付著回答太子,太子另外問了幾個問題後,他終於得空提出告辭,片時便從東宮出來,坐上了自己的藍呢大轎。
轎內,他只覺得心裡憋了團無名火,未走上幾步,他撥開幔子,對前方的長隨說,:「叫酈依今天就來府上見我!」
長隨連忙應聲,小跑著朝酈府奔去。半晌,工部尚書酈徑遙就已經坐在張府書閣中的紫檀木椅子上了。
酈徑遙,四十有一,表字一個「依」,與戶部尚書程菽師出同門,是死了的上屆首輔的學生。但程菽這人向來特立獨行,和他講不到一起去。多年前仕途受困,程菽對其視而不見,不是當時身為工部尚書的張邈提攜了一把他,如今恐怕連個侍郎的邊兒都摸不到。是以他對張邈言聽計從,忠誠無二。
「我已經快五十了,再過幾年,怕是要告老還鄉了。」張邈撫摸自己發白的兩鬢,意味深長地說。
「張閣老何出此言?還能再幹上個二十年呢。」酈徑遙好言道。
「二十年?」張邈眼底現出陰狠,「我問你,撥給朔西的救濟糧和吳憲中的軍糧,是在哪裡出了紕漏?」
「若有紕漏,出順天城時好端端的,那便是在寧中、隴州出了紕漏。」酈徑遙低頭說,背後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好啊,好。平日裡一個個都貪墨慣了,大大小小的都想分一杯羹,以前撥給贛州的,要分,撥給益州的,也要分,現在是撥給朔西的,也要分,這是分習慣了?未曾想過,朔西要是守不住,這大寧朝還有存續的氣數?」
酈徑遙聞言當即起身,大手一揮,「我這就派人去查,查到哪個,就抄哪個的家!」
「查?你真的要查?」張邈陰陽怪氣地問,「不怕查出什麼來了?」
「張、張元輔,您這是何意?卑職……」酈徑遙啞然,手僵在半空,如芒在背。
張邈嗤地一聲笑,譏諷道:「你當真不知我為何意?明面上對我無二心,背地裡個個打著我的旗號做了多少破落事。酈依啊,還是我在當大寧朝這個家,是我張雲深再給你們遮風擋雨,就算想上桌子,也得看看時候罷?」
酈徑遙一怔,此刻想到了林清,咬牙切齒地恨道:「這林見善,不見經傳的一個小人物,還想掀桌了?」
張邈白了他一眼,「罷了,罷了,你還以為是林見善要掀桌子,罷了……」
張邈揮了揮手,顯然是疲累至極,道:「你去一下閣內來自朔西的奏疏,我見過的,沒見過的,全給我拿來,尤其是隋瑛的,明日午時我去閣里,你們都來一趟。」
酈徑遙臉色發白,強自鎮定,拱手道:「卑職告退。」
燭光輕搖,照亮張邈滄桑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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