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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延舟擰著眉。

善善的睫毛密而濃,烏烏匝匝的,上下眼睫合起來的時候甚至可以用「把」來形容。她那濃密的睫毛忽閃了兩下,看向夜色外頭。

「真是廢物。」

她輕聲說,聲音童稚可愛:「我要把她的皮扒下來!」

濟善隊伍來的時候,走的是甘州南面,一個叫營義的地方。

那裡一直是刺史的一個堂弟在守,暴亂之際,他困在邊防,內外消息都靈通的有限,是既不敢往外開拓,又不能回家去跟兄弟姐妹,外甥侄兒們一塊兒扯頭花,想必心情十分鬱郁。

而信里將濟善的打法跟致命手段以文人特有的手法添油加醋,交代的非常到位,是任何一個將領看了都要為之一振的程度。

石瑁轉過去對著濟善說:「若是回程途中甘州與我們打起來.......」他忽然住口了。

濟善眼睛在黑夜裡璨然發亮。

營義是甘州南面的門戶——上一個門戶是尺羅城。此處地勢空曠,瞭塔高立,還能時常見鳥群自天際隊列而過,卻是從南地,往江平的方向而去。

因為營義位置相較於主城偏遠,外接兇徒滿地走的南地,故而一貫的管理方式便是安內,外面一點的地方,是管不了,也不敢隨意出兵亂管的。

營義人吃過南地亂匪的苦頭,不知道這幫人會找什麼理由來燒殺搶掠一番,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把自身圍護的像個鐵桶。

久而久之,營義外面就安營紮寨了一二三四五六個土匪幫子,有大有小。

這幫人不屬於南地,也不歸甘州。他們被南地揍了,就往甘州方向逃竄,被甘州揍了,就又躥回南地去。兩處互相忌憚,絕不可能追到能被對面偵察到的距離去,這些匪幫倒也夾縫求生,過了十幾年日子。

匪幫過完了冬就開張,無論大小匪幫都鼓著勁兒再幹上幾票,待入了冬好縮在窩裡過日子。

營義人知道他們的德行,這個時節便已經不再有什麼人往這荒郊野外走,匪幫也就漸漸的收了心,打算著縮回老窩裡去,誰知到了七月三日這天,一支十幾人的隊伍,慢慢的順著小道,朝著他們的方向就走了過來。

領頭的是的一個小姑娘,騎著馬,身子一顛一顛的,抓著一隻蠑螈在手上玩,眉眼間一股童稚的戾氣。

隔著很遠她就站住了。

匪幫的小頭領看著她,她看著小頭領。

明明相隔有一段距離,可還是覺得那目光落在自己臉上,近若咫尺。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駕馬靠近了他們,玩著玩著手中的蠑螈,就忽然把那東西塞進了嘴裡,一面咀嚼,一面發出了人完全無法理解的聲音。

她在說話,卻無人能夠聽懂,只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將頭嗑在地上。

小姑娘大笑起來,她身後的人馬上前,將他們用長槍釘在地上,割下匪徒的手臂,在慘叫中剝去衣衫遞給她。

她捧著手臂大嚼起來,淋漓的血吃了滿臉滿手,而跟隨其左右的人卻對此視若無睹,反而提前備好了帕子,待她吞食完畢,隨手丟下骨頭後,才來擦她的手臉。

譚延舟在更後方沉默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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