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時,在縣上用於曬糧食的曠地上,濟善兩腿叉開,手肘擱置在膝蓋上,身子前傾,雙手交叉。
她將長發很利落地梳成了一個髻,垂著眼睛出神,面前是那些一夜未睡,都在曠地上等著消息的富商大戶們。
小兵跟水和縣的百姓都跟著她熬了一宿,得到消息之後,她睜開眼睛,眼裡是毫不迷濛的清光。
「沒搜到什麼?」
「是。」副將說:「山上的確...只找到了那一個藏起來的人。」
「問問他。」
「問了呀!那小子一口咬死,他就是同人吃酒賭錢,把人給打了,後來為了躲報仇,才逃到山上去。」
濟善不說話,副將對她的來歷是有所耳聞,因而也就在此刻放低了態度,不敢輕易吭聲。
「再問。」濟善搖頭道:「他打了什麼人,要逃到山上去?我不相信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連一點傳言都沒有?」
「還有,山上的人也不要撤下來。我看了縣周圍的地勢,水和三面挨著其他縣,唯獨一側挨山。他們不從山上走,難道要飛?」
她不滿:「山上也沒有留痕跡?一幫人上去,光顧著搜人了麼。」
副將陪著笑了笑,隨後道:「濟善姑娘。」
他說了一個餘韻十足的語調,讓濟善抬起頭來看他,以為要指正自己思路上的錯誤。她是不認為自己想錯了的,在這方面,她有這野獸般的直覺。
副將給她賠笑,表情里充滿了盡在不言中的意味,道:「兄弟們忙活了一晚上,都累了。」
「等抓到人再休息。」
「嗐,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他說:「下官是說啊,您看,咱們的兄弟呢,平日裡都是靠打仗吃糧的,剿匪麼,雖說是個利民的好事,可對咱們來說,的確是有些狗拿耗子。」
「若不是死了兄弟,這是可不該是咱們來做。這如今既然來了嘛,匪呢,不僅要剿,還要剿得痛快,讓上頭的人痛快,底下的兄弟們也痛快!」
濟善睜著一雙清清明明的眼睛看著他,表情沒有變化,對他所言,也沒什麼反應。
他咳了一聲:「這下官就同您實話實說了吧!匪呢,也要看是誰養的,若是那匪靠著劫掠百姓過活,咱們給剿了,是功德一件。可若那匪是...剿了,是給咱們自己人找不痛快。」
濟善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亂匪是自己人養的。」
副將低聲:「倒也不是說個絕對。可您想,這水和素來平安無事的,突然之間有了匪,搶了這麼一遭又消聲覓跡了......」
「就是在針對我?」濟善接口。
他笑笑。
「真抓著了,才麻煩呢。」
濟善倒是有想過,李哲在王府那麼久,有點自己的勢力倒也正常。只是沒想到他動手的這麼直接。
她眨了眨眼,副將預備著她發怒或者難堪,然而她忽然笑起來,抬手一拍副將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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