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是譚延舟,」陳相青道:「不能我不在眼前,你就『不在乎』了。我說叫你殺了陳相瑀,你得手之後,就應當回來。」
他手指敲敲膝蓋:「回到我面前來。」
濟善直愣愣地看著他,仿佛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話,喃喃自語地重複了一遍:「回到你面前來?」
回到他面前來?
她本來就是一定要回來的,無論陳相青的話可不可信,她都得回來吃上那麼一口。
然而濟善下意識地知道他們說的實際上不是一件事兒。陳相青讓她回來,跟她自己想回來,全然不是一件事。
陳相青看她眼裡琢磨來琢磨去,比走之前要活泛得多,好像出了一趟門,殺了兩個人,一下子就有主意了。
他像摸個什麼野獸似的,在濟善亂糟糟的毛腦袋上摸了一把,一摸即收,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摸這一把。
然後他一言不發地,笑著站起來走了。
*
陳相青走的時候,濟善眼巴巴地看著他走,被他那幾句話一打岔,她也忘了生氣了,單只是不解。
而打他走了之後,濟善才開始感覺到被囚的煎熬。
因為餓。
她已經沒有了身子,可還是餓。
抓心撓腮地餓,劇烈地餓,激烈地餓。不餓的時候不覺得,可一餓起來,腸胃忽然地膨脹起來,裡頭熊熊燃燒著她吞噬過的一切,燒空了也在燒,燒出了一萬隻手,饑渴地抓撓她的胃壁,燒得她驟然生出了無數從未有過的情感。
她從來沒有過的,沒機會體驗的,猝不及防地全湧上來了。她在屋子裡滾來滾去,撕咬眼前的一切到睡著。
有一天醒來,濟善睜開眼,感覺到什麼隨著自己睜開眼的動作,一下子從眼角滑進了鬢角。
真餓得要受不了了,餓得流淚,餓哭了。
這跟原來不是一個餓法。
之前是食物貧瘠的餓,她茫然地走來走去,在廣闊無垠的天地間尋找,找到了一口就是一口。找不到也沒有辦法,餓得急了也沒辦法。
可如今她是被關著餓,連尋找的機會都沒有,這種餓除去急,還會催生恨,還會痛苦,難過,悲傷。
她是個不動感情的人,因為本質上都算不上人,因而同人交際,從來不懂得什麼痛苦難過、悲傷仇恨,會笑,但尤其不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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