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沒有,我什麼都不懂。」
譚延舟只是笑:「什麼叫懂?譚某人也是既不通治民,也不懂醫術,還不是硬著頭皮做。現下看來,做的還不算太差。」
譚延舟大概是平常村里找不到人聊他的大計,憋的狠了,抓住濟善,口若懸河,大談特談,講的那七八個小爐子全熄了火。
他挨個將藥嘗了一遍,還邀請濟善共嘗,濟善也不拒絕,端來就喝。
兩個人喝一口嘔一聲,譚延舟邊嘔,便在紙上寫寫記記,還詢問濟善的感覺。
濟善說:「我覺得...嘔...很難喝。」
「說仔細一些,口感呢?!」
「口感,噁心...嘔...舌頭,麻。」
譚延舟立刻記下:「有麻痹效用......頭暈不暈?還有哪裡麻?」
「哦,喉嚨麻,那可能有毒。」
「沒事,」譚延舟缺心眼似的,大咧咧的說:「毒素不強,你麻一會兒就好了。來,喝口水。」
李盡意蜷在她腳邊睡著了,小小的打著呼,兩個大人在屋子裡連說帶嘔的,都沒能把他吵醒。
濟善起身去端水,一站起來走開,他立馬就醒了,攆後腳跟兒的小狗似的。
他哭唧唧的喊了一聲,濟善沒聽清他喊了句什麼,端著水又坐回去,他立馬抓住濟善的裙擺,又在她腳邊伏身接著睡。
譚延舟看了道:「可憐介的。」
他又把話頭講回去了:「若是任由平南王如此,任由各方霸主如此,這般可憐的孩子,只會越來越多。」
「饑民難道僅是天災一項造成的?是老天,各地的賊子,和那不做主的皇上一同造就的啊!」
「姑娘難道忍心看著這世道,便這樣渾渾噩噩下去?」
濟善被他一場接一場的長篇大論,說的暈頭轉向,在胡塗之餘,她心裡也弄明白了一點。
此子非池中物。
天下各方割據,亂世將至,這個守著一個小村子,將此處治理得井井有條,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青年,眼睛早已經出了柳村,盯住了外頭。
亂世里會有一場大風,若是乘風而起,能把泥腿子的草莽,一直刮到九五至尊的椅上去。
她揚起頭,在昏然的燈光中,隱隱約約記起,在十幾年之前,也有這麼一個人,出身草莽,向她求一個如願以償,求一個英雄大義。
那個時候,她還在高台之上,還吃著供奉。
然而不知道為何,漸漸的,那個人不來了,她沒了供奉。
再後來,連承諾的祭品也是一等再等,非得她親自下來,否則吃不到嘴。
然而,天下,亂世,災禍,黎民百姓,這些都同她沒關係。
濟善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太高遠了。我只是想吃一頓飽飯。」
譚延舟那張嘴,不知道就怎麼這麼能說。
接下來,他又對吃飯一事論起來,從旱澇天災,說到播種,從治民耕種之道,說到挑選種子,從天象說到地時,從苛政說到算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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