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新婚夫婦住在娘家的,傳出去像什麼話。」
顧硯時懶散道:「嗯,我巴不得這風聲傳遠些,好叫天下人都曉得我娶了個被我寵得沒有章法的新婦。」
這叫什麼話。
可岑聽南心裡到底泛起絲甜。
她伸出手去觸他的臉,一寸寸撫過,溫潤的眉目、挺立的鼻樑和總是不苟言笑的薄唇,這樣雅致,卻總是說著最叫人面紅耳赤的渾話。
但也是這張嘴,附在她耳側對她說了爹爹大勝拔城的好消息。
那時岑聽南剛在他手底下失過一回神,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瞳孔微縮,情緒晦暗難辨,怔然幾息後摟著他的脖頸竟是痛哭出聲。
什麼都不一樣了。
和前世。
終於徹底走向不一樣的結局。
這一世她嫁了人,嘗過了愛恨,知曉了寂寞和快樂滋味。
父兄娘親也全都好好的,他們在北邊的第一場仗,沒有糧食短缺,沒有小敗,那座城幾乎是提前了三月被拿下。
她果然是被上天眷顧的寵兒。
岑聽南心頭大石驟然落下,欣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手顫著拉近他,看著他的眼睛,閉著眼緊張而鄭重地印了個吻上去。
顧硯時含著她的唇含糊地笑:「若我多在這時候同你講好消息,是不是能換你多主動些,多給些好臉色?」
岑聽南長而翹的鴉睫輕輕顫,她噙起個笑,嬌聲道:「相爺若有那麼多好消息……儘管試試?」
她心甘情願奉上的引誘,顧硯時自然甘之如飴受了。
兩人在將軍府一連胡鬧好幾日,等到中秋家宴那日,岑聽南鄭重裝扮一番,將一府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姑娘原就生得美,嫁了人後……更好看了。」
玉珠捧著一把瓜子坐在檐下,盯著盛裝的岑聽南都忘了嗑下去。
岑聽南看著鏡中人,一時也有恍惚。
從前的美明艷卻始終帶著些青澀,是含露帶苞盛放前的牡丹。
此刻卻是真正被催發至熟透。
眸含春水,雪膚桃腮,烏髮似雲,配上繡雲紋的絹襖搭著縷金百蝶穿花緞裙,又因進宮赴的是晚宴,外頭披了件軟毛的斗篷,俏生生立在那兒,真正是傾國傾城,百花失色。
顧硯時垂下眼,牽起唇角。
一時室內靜得針落可聞。
唯有宋珏朗笑著:「娘的嬌嬌兒真是長大了。」
岑聽南將身邊人的反應看進眼裡,咬著下唇有些不安:「會不會太招搖了?」
「……你爹剛打了勝仗,招搖點怎麼了?不妨事兒!」
宋珏拍著女兒肩頭安撫,總覺得嫁人後的女兒比從前小心謹慎多了……這樣想著,眼睛狐疑地落在了一旁正磨著墨的女婿身上。
顧硯時脊背清直,點墨落紙,似鞘中劍驟然出鞘,鋒芒畢現。
霜雪飛絮凝於筆墨間,森森然地凝結成字。
岑聽南看著他。
他的眼尾散著文人意氣,凌厲地扎著人。
待顧硯時抖落筆墨,側臉將紙遞來她跟前,已斂了筆尖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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