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元的眸光突然一晃,眼前一片模糊,那抹鮮艷的紅繩在視野中變淡,他眯了眯眼,又移開視線眨了眨,垂眸盯著前面那人的椅座看。
眼前像是被蒙了層厚重的塵霧。
他臉色微變,伸手放在膝上,看著那視野中被模糊了邊界的手指。
風喬兒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轉頭問道,「怎麼了?」
傅靖元努力將眸光聚焦,撩起眼皮懶散笑道,「困了。」
風喬兒也沒多想,只當他又是像平日那般沒個正形,默默翻了個白眼。
傅靖元倚在椅背上,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後用手肘撐著扶椅揉了揉眉心,唇色竟比平日還要蒼白幾分。
等到台下之人念完禮單時早已暮色低沉,一行人起身回到飛船上去。
人潮湧動中,遲羽聲望著孟惘的背影,終是忍不住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待那人聞聲轉過頭來時,他又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孟惘看著他等待幾秒,因為有許多人在朝船上走,他總是站在原地就會擋著別人的路,況且謝惟還在身邊拉著他的手。
時間緊迫下見那人沒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孟惘便禮貌彎起唇角,借過人群的空檔與他對視一眼,他紅唇翕動,然後轉身上船。
遲羽聲一時怔在原地。
人群中對視的那一眼,安撫勸慰的笑顏,以及那輕輕作口型的「回去吧」……
那人能感知到他的情緒,會把他當一個支出情感的正常人來看待,或者是因為那人本身就細膩敏感,才懂得在任何時候下意識對旁人溫柔。
之前仄冬荒石洞中孟惘說的一番話,明顯向他表示了自己是天生惡種,無法教化的另類,可遲羽聲卻並不完全這樣想。
此人開化前是純惡,為了自己而不顧天理、道義、綱常和人性。
開化後便有一種隱蘊在惡念之下的柔情,連那人自己都未曾察覺。
像在地獄裡開出的花,只有身處地獄之人才能體會到有多珍貴和浪漫。
這種柔情他在很久很久之前體會過,此後很久很久直到現在也難以忘懷,而方才,他久違地再次感受到了。
那個孟惘和悠遠記憶里的人影重合,其實一直都沒有變,一直都是同一個人。
遲羽聲垂下眼睫,白衣被微風鼓動,略微凌亂的碎發拂過柔和俊秀的眉眼,平添一抹傷感之色。
飛船夜裡啟程,孟惘和謝惟坐在房前的台階上,風被周遭其他房間擋著削了大半,此時涼風不急不緩,皓月泠泠,清平月光灑在人身上,流水白紗一般。
他倚在謝惟肩頭,眼睛看著天上模糊朦朧的月光,思緒漸漸飄遠……
仔細回想上一世,他周圍的人,相識的人,沒有一個是好結局。
有時候覺得疲憊無力,他禁不住會去回憶去猜想,重來一世他仍是在自欺欺人,明知道結果還是一拖再拖。
說來可笑,就連他們五個人,最後只有溫落安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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