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琮鄞臉上淺淡的笑意凝固,微微揚起的唇角一點點下落,最終歸於沉積。他喉頭滾動,張了張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沒人能夠輕易接受自己嘔心瀝血,甚至險些喪命才打造出來的心血被旁人侵占,也沒人能被冤枉後還要向剽竊者低頭認錯。
相比之下,最令他無法接受的,不是外界的質疑,不是組委會的宣判,更不是徐匯成耀武揚威般地「寬恕」,而是——
老師失望的眼神,無聲的嘆息,是手機里如同潮水般不絕的指責,是薛懷臻……字字句句的「都是為你好」。
沒人相信他。
即便其中有那麼多疑點。
即便是影視劇里無惡不作的大反派,都能有那麼幾個忠心耿耿、赴湯蹈火的下屬,而他卻好像總是陷入這樣孤立無援的處境。
葉琮鄞自嘲地笑笑,或許他真該如他們所說的,找找自己的原因。
「嗚嗚——」見主人不搭理它,貓貓急了,後爪蹬著地板發出刺撓的動靜,它貼在葉琮鄞的小腿上,試圖用自己柔軟的軀體安撫低落的主人。
葉琮鄞側目,在不遠處的玻璃櫃門上瞧見了自己此刻的模樣:額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面色蒼白,眼底青黑,雙眼無神。
難怪寵物店的新店員會詢問他的傷勢,這麼看著的確蠻嚇人的。
葉琮鄞舒了口氣,朝貓貓招了招手。
貓貓順勢將自己毛絨絨的狗頭放進掌心,用下巴親昵地磨蹭著葉琮鄞的手心。
軟和的毛髮擦過掌心的皮膚,帶來輕微的瘙癢,順著手掌心的神經末梢一路傳入大腦,驅散了密布的陰霾。
葉琮鄞動了動手指,輕輕撓著貓貓的下巴:「謝謝你,貓貓。」
等把貓貓安撫好,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落日的餘暉透過通透的落地窗灑了滿室,可惜的是傍晚的太陽總帶著點虛假的意味,看似繁榮,實際上卻沒半點溫度。
畫室仍是他離開時的模樣,空置了好幾個月,難免積了灰。
他徑直走到了書櫃旁,打開了藍色封皮的相冊,這裡面是他前年整理出來的採風清單。
他打開相冊,直接翻到了末尾,那是一張日照金山的照片。
本該純白無暇的雪山在傍晚時分被陽光鋪滿金色,去年年末,他正好被這張照片吸引,於是動身去了照片上的地點。
他如願以償地瞧見了期待的畫面,卻並沒有感受到想像中的震撼。本以為會是失望而歸,但在返途下山的時候,卻意外看見了同樣獨自一人的青年。
青年穿著朱紅色的羽絨服外套,站在黑漆漆的老樹下抬頭凝視乾枯地樹杈上早就空空如也的鳥巢。
很奇怪的感覺。
一片冰天雪地之下,茫茫的白色將天地都模糊成了相似的顏色,唯有那一抹紅色輕易地扎入眼中,讓他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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