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樹上的怪物朝他張開口器,露出駭人的牙齒,或許是在微笑。
長著螢光絨毛的觸手朝著他延伸,溫柔又緩慢地纏上他的小臂,細密的鱗片和皮膚摩擦出沙沙響,觸感一如既往冰涼堅韌。
沈暮雲聽到自己喉嚨里發出了輕微的啜泣,觸手一路爬上他的臉頰,長長的螢光絨毛心疼地左右擺動,將他眼角不停往外涌的血液輕柔擦掉,再將一部分絨毛碾碎,化成深綠色、閃著神秘光澤的液體,將它滴入沈暮雲的眼睛裡。
疼痛迅速消失,血液也很快不再湧出,他的視網膜更清晰地直視到了怪物。
怪物銀色的鱗片在月光上反射出美麗又詭異的細碎光芒,祂在喜悅,祂的絨毛在他面前搖晃不停,與空氣產生共振,發出幾乎難以辨認地嗡嗡響動:
「愛……愛你……愛……」
「不……傷你……回……巢……」
「愛……永遠地……寶貝……返回……我們的……巢穴……」
從單個音節,到簡單的詞彙,到斷斷續續的語句,祂在飛速進化,甚至用絨毛拼湊成了人類聲帶和喉舌的形狀,只為了更好地向沈暮雲表達愛意。
沒了血液的緩衝,這一幕極為清晰地映在了沈暮雲眼中,比他見過的所有恐怖片加起來還要駭人一萬倍。
他再也撐不住岌岌可危的精神力,他的每根骨頭都仿佛在身體裡尖叫,雙腿也無法再支撐身體的重量,頭骨馬上要像過熟的西瓜那樣爆炸開,萬幸的是,在腦漿飛濺的前一秒,大腦終於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
他在夢境裡陷入了昏迷。
昏迷前的最後一剎,他看到月亮變成了憂鬱的血色……
……
沈暮雲睜開眼。
睜眼的瞬間,他還能清晰地記起桂花樹上的怪物,能聞到鼻腔里殘留的桂花香和神秘幽香,可隨著意識逐漸回籠,這些夢裡的畫面開始迅速褪色。
前後不到兩分鐘,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只隱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恐怖又特殊的夢。
取而代之地是現實世界的記憶。
他渾身冷汗地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臥室床上。
睡著之前他在做什麼來著……?
似乎是見了沈冰,產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幻覺,又偶遇到沈乙,然後在他的浴室里睡著了。
沈暮雲伸手捂住臉,後知後覺對自己的這一系列的過敏反應感到尷尬。
沈乙會覺得他是個無可救藥的神經病吧?
這麼想著,他居然聽到了沈乙平穩的說話聲,很輕,隱隱約約聽不清楚,似乎是從一樓傳來的。
沈暮雲下了床,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一條縫。
沈乙正坐在沙發里,身前的茶几上擺了新鮮果盤。他在和家裡的阿姨聊天,或許是被阿姨禮節性地留住了。
打開門後,交談聲清楚一些,阿姨在詢問沈乙的工作。
阿姨道:「小雲一直身體不太好,平時在外面我照顧不到,只能麻煩沈先生多多費心。小雲的媽媽——也是我的僱主,她是非常好的人,我跟她幾十年了,她對下屬向來獎罰分明,從來不吝嗇福利待遇,你專心好好干,她都會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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