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母親為何沉醉於此,孤寂一生,甚至將父親的牌位供奉於此,這對秋免來說也是一個無解的答案。
他的敷衍態度令母親不悅,卻也無可奈何,她重重俯身,喃喃低語:「大夢無盡意菩薩,請原諒他的無禮。」
看著她的姿態,秋免突然問:「祂實現過你的願望嗎?」
秋母直起身,仰起頭,靜靜看向了他,面露出釋懷而深愛的笑容:「當然。」
秋免感受過,這裡沒有融合夢境的存在。
但他不想再問了,轉身離開。
正殿後面有一間後來修建的廂房,院子裡有一口小井,勉強能供人生活,小井旁,則是一棵高大的蚊母樹,據說也是唐朝時期種下的,它可比廟宇里的神像名貴多了,雖然和隔壁僅此一株的鵝耳櫪品種不能比,但也足夠出動保護專家定期檢查,廂房也是為此建設的。
不過這些和秋免無關,他即便不臉盲,暫時也沒有興趣觀察樹與樹之間的不同。
他只是在蚊母樹前的空地上滯留了許久,又從背包里掏出一小罐啤酒,倒在地上。
他爸爸的骨灰埋在這,是媽媽親手埋的,理論上應該經過了她一系列風水測算後尋找的絕佳地點,至於有沒有別人知道這件事,他不清楚,但無所謂,而他媽媽應該更無所謂。
秋免其實沒什麼緬懷感傷的情緒,爸爸在他出生之前就走了,甚至就算死在當下這個年紀,他也不會有特別深刻的悲傷,雖說應該會比浪費一罐啤酒更深沉一點。
但是感嘆、思念、傷懷是面對逝者的最好方式,哪怕他只是模仿這一步驟。
「爸爸,新一年好。」他說,「我24歲了,過得挺好。」
此後就再無話。
十月的天氣,白日炎熱,晚間略微寒冷,山間夜風簌簌,秋免卻沒覺得有什麼,只靜靜站著,和以往一樣,準備呆一晚上後離開。
這是以往的慣例,他只在父親忌日的這天回來探望,母親也只希望這天能見到他的身影。
至於天倫之樂什麼的,他想像不出來,也拒絕想像。
但望著微涼的月、蓬勃的樹、狹小的井、灰敗的牆,他有時候也會產生是夢是幻的恍惚。
這裡沒有「夢」,全島三百戶左右的人家,全是留守的老年人,生活簡單,早早入睡,街坊左右都認識,矛盾容不下半日,連融合點都懶得降臨。
這裡也可以有「夢」,因為母親的無限期待。
她祈禱父親可以復活。
她虔誠地培養秋免,希望他能繼承他的所有,但他最後粉碎了她的願望。
於是她繼續祈禱秋憫宥可以復活。
這是秋免視角母親對他從熱絡到冷淡的態度變化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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