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鄒吉趕到江訣身旁,往殿內瞥了一眼,小心翼翼詢問,「程家三小姐她……」
江訣捏著眉心,聲音沉沉的:「還昏迷著。太醫說是受了太大驚嚇,無礙性命就是了。」
鄒吉悄悄鬆了口氣,可別把人嚇死了就成。
「殿下,那前園那頭……」
江訣回過頭,往門裡看了一眼:「先收拾乾淨吧。別叫護衛動手,叫底下那些人收拾。也好長長記性,別走錯了路,落得一樣的下場。」
話中帶出一股冷意,鄒吉麵皮一緊,連忙應聲去吩咐。
「殿下!」有太醫這時出來,「殿下!程小姐醒了!」
鄒吉沒走遠,聽見這句,才替平子徹底放下心,回頭看,江訣已經進去偏殿了。
程綰綰醒過來的時候,一顆心仍舊砰砰跳得飛快,眼前還是園中那鮮血淋漓的畫面。
耳旁只聽得太醫七嘴八舌的聲音,很快身邊又安靜下來。
她徹底醒過來,眼前是熟悉的偏殿,她在這裡住過幾日,但是眼下,這一點熟悉並無一絲一毫能讓她安心的作用,反而勾起她一種莫名的膽戰心驚來。
每回她覺得太子其實還不錯的時候,就會很快發生一樁事來顛覆她的感覺。
就像剛才。
那侍女叫得悽厲無比,而太子坐在一旁,那張冠玉似的臉龐上如同籠著一層寒冬的薄霧,平靜得沒有絲毫溫度。
也許是那侍女做了什麼罪該萬死的事吧,她試圖說服自己,可還是分外無力地發現,無論如何那樣冷酷、對於人命絲毫無動於衷的太子,都在她眼前揮之不去,如同那侍女的慘叫聲一般。
程綰綰清楚地感覺到,她原先對太子是又敬又畏,敬仰和畏懼可以說各占一半,而現在,敬仰或許沒有變,但畏懼卻放大了不知多少,於是便襯得敬仰仿佛只有芝麻大小,而畏懼,卻有西瓜那麼大。
她怕太子。
要是她嫁入東宮,會不會有一天做錯了事,也和那侍女一樣的下場?
程綰綰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耳邊很亂,一時是太子先前寬和的聲音,一時又是鋪天蓋地的慘叫。
她頭疼得厲害,無知無覺間,流下一滴眼淚來。
「醒了?」江訣進來。
程綰綰捂著腦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讓她一瞬間清醒過來,幾乎是同時,她立馬伸手到一邊,緊緊抓住了一顆剛才還沒有、卻隨著她眼淚落下憑空冒出的珠子。
她將小珍珠緊緊攥進手心,胸口狂跳,生怕太子剛才看見了什麼。
江訣只覺她渾身僵硬,像個雕塑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果真是嚇壞了。
江訣有些心煩意亂,語氣只能儘量平穩:「沒事了。園子裡的事……同你無關。」
程綰綰麻木地點點頭。
她方才頭疼捂著腦袋,頭髮被弄得亂了,衣裙在被褥里滾過,也皺著,這樣很失禮,換了以往,她一定會趕緊整理好,可是眼下卻沒有動,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
江訣見她只木木地點頭,連「嗯」都不「嗯」一聲,越發覺得她嚇傻了。
此事不管怎麼說,是東宮的人疏忽,江訣心裡雖煩躁,卻對這無辜的小丫頭髮不起脾氣來。
他見她嚇傻,試著安撫她:「好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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