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陷入了夢魘,但卻無法掙脫,終於他好像是掙脫了禁錮,再睜眼時,身下卻已經不是鳳池宗的臥榻。
唯一沒變的是他依舊躺著,正仰視著一個人,那人正拿著一把雕刻刀,萬般仔細地看著自己,似乎正在找尋正確的地方下刀。
雕刻刀的刀身短暫的映出持刀人的面容。
那個人黑髮如瀑,面容冷峻,漆黑的瞳孔沉靜似水,睫毛下難掩的陰影給他添了抹倦態,但他依舊專注於手下的事情。
——那竟是他自己的臉!
「陸淵」似乎對他看到的東西不是很滿意,眉頭微微擰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刀具。
男人袖袍翻過陸淵仰躺著的身體,起身翻看一旁的典籍。
燈火微弱,照得走回來的「陸淵」在黑暗中形如鬼魅,他的身影在書架上被詭異地拉長變形,吞噬擠壓著每一寸。
門外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來了,「陸淵」隨手將一塊寬大的毛氈布遮住了自己的身體。
外面的人猶豫了很久,還是輕輕地叩了叩門。
「陸淵」靜待了片刻,沉聲道:「進來。」
風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水氣涌了進來,吹得陸淵身上的毛氈布輕微抖了抖。
「陸淵」看到來人,有些詫異,他揚眉道:「師弟,你怎麼來了。」
剛從浴池出來的陵川渡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裡衣,他看見陸淵穿戴整齊地端坐在書桌前,玄色水墨丹青暗紋的衣袍襯得他貴氣雅致。
陸淵生得五官深邃,漆黑的眸子正直直望向自己。
陵川渡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蜷縮起手指。他幾乎不敢抬頭看向對方,沒幹透的長髮濕漉漉地披散著,洇出的水滲透進了衣服,跟他的皮膚沾在一起,冰涼黏膩。
他突然意識到這樣很尷尬。
陵川渡開始後悔自己手快敲了門,幾乎想轉身就走,但頂著陸淵含笑的目光,他只好硬著頭皮說:「我看見你書房還未關燈,想問問你傷勢怎麼樣了。」
陵川渡本人跟小意溫柔四個字就是反義詞,關心的話說出來都僵硬無比,彎彎繞繞的。
不像是來關心傷勢的,倒像是來看陸淵人死了沒有,好鼓掌稱好的。
陸淵看著陵川渡站在門口也不進來 ,他嘆了口氣,把人扯進屋內。
「你還是小孩子嗎?頭髮都不會弄乾。」陸淵隨手替他用法術烘乾了長發,將掛在一邊的大氅遞給他,「等會出去穿這個,外面風大。」
陵川渡抓緊陸淵的大氅一時變得手忙腳亂,有人尷尬的時候會亂說話,還有人尷尬的時候會變成啞巴。
很明顯,陵川渡是後者。
兩個人靜默地待了一會之後,陸淵想起來什麼似的,隨口問道:「你是來看我傷勢的?」
陵川渡抱著大氅也沒披上,他轉身坐在離門口最近的椅子上,抿著嘴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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