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弱和被俯視是它們這種生物的污點。
這是頭一次,她感受到壓頂的阻力。無論前進還是後退,都是萬丈深淵。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至生科技的樓頂,跟白鴉一起見證的,從對面那棟樓跳下來的員工。
——「在公司跳,能算工傷,可以有賠償。」
——「末位淘汰,輪到他了。連續三個月績效墊底,就會被裁員,房貸還不上……」
沒有人知道他真正跳下來的原因。
在那天不算明亮的燈光下,依舊可以看出他四肢健全,跳下來的動作相當矯健。穿著體面,沒有破破爛爛,像這個城市角落藏著的流浪漢。
外表是階級的體現,不僅僅是昂貴的服裝,而是他們在為生活奔波之餘,還能夠有空閒照顧外在的形象。
形象。
他是一個看起來生活得光鮮亮麗的白領。
人類的遠見是社會發展的基石,現在這塊基石蹦起來,從頭頂砸向那些最知道深謀遠慮的精英白領。
北區的人永遠也無法理解,南區那些生活得優渥的上等人為什麼會這樣脆弱。動不動就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永遠學不會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鬥爭法則。
她大概知道了答案。
因為那些看起來並不重要的榮譽、績效、表彰,簡歷上拿得出手的畢業院校,就是他們人生的發條,這些東西構造了他們,也自然會在倒塌的時候從頭到腳地將他們摧毀。
房貸、車貸、社會關系,纏繞勾連。
她開始融進這個社會。
她也有了自己的發條。
只要進入這個上升遊戲,就只能祈禱失敗和死亡來得晚一些。
***
河灘。
上次被丟下車的那裡。
等人是一個很消耗耐心的事情。
藍夜點燃一支煙。
女士香菸細細長長,夾在她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尖,她吸一口煙,吞吐,溫暖的煙氣驅散了夜晚的寒冷。
穿得太多了。
有一點熱。
也有可能是酒喝多了。
剛才散場的時候,跟樂隊幾個成員多喝了兩杯。
藍夜解開皮衣的扣子,河風吹亂了她的髮絲,吹皺了她皮衣裡面唯一一件薄T,風好像一雙溫柔又冰涼的大手,撫慰她升溫躁動的心。
等的人比約定時間晚了半小時抵達。
理由是改道。
藍夜:「那些遊行的人嗎?」
章馳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今晚換了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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