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對剛才匆忙將他撈出天台的行為表示抱歉。
白鴉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道歉。
沒過多久,他顫動著腿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吧。」
這句「走吧」說完,他卻沒有走,他盯著對面那一棟帆船造型的高樓,突然聲音一緊,乾巴巴地說:「那是什麼?」
章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棟樓的樓頂站著一個人,樓頂沒有開燈,但玻璃幕牆外點綴的彩色燈光將貼在樓頂邊緣的他照亮。
看身形,像是個男人。
但也不好說。
這年頭無性人也不少。
章馳正在腦子裡糾結男性和無性這個意義不大的身份問題時,那人張開雙臂,像一隻鳥似的,從樓上俯衝向下。
鑑於他是個人,他理所當然地沒有起飛。
樓太高了,聽不見墜地的聲音,就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被鮮血包裹,跟地面緊緊地貼合。
章馳:「……」
白鴉:「……」
這人跳樓了。
在他們眼前。
沉默在兩個站在天台的目擊證人之中發酵,震驚並沒有想像中漫長,在章馳正在回顧剛才見到的所有細節時,白鴉已經站出來蓋棺定論:「自殺。 」
白鴉的話說得很平淡,是那種輕描淡寫的平淡,跟剛才他在大樓外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像自殺在這裡並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情。
白鴉讀懂了章馳眼裡的疑惑,他意識到這個從外面世界來的「移民」也許不懂這裡的規矩,她甚至是頭一次來到南區,於是很善解人意地道:「放心,警察不會找什麼目擊證人的,每個月,這條街都要跳那麼幾個人,警察收屍,公司賠錢,有目擊證人找上門,那多半就是要封口費。」
章馳:「跳樓的人這麼多?」
「南區的自殺率一直很高。這裡大樓的窗戶都是全部封死的,空調換氣,」白鴉指了指地面,「以前跟我一個組的同事,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在公司跳,能算工傷,可以拿賠償。他不想活了,還有老婆孩子,保險金拿來給孩子上學。」
「末位淘汰,輪到他了,」白鴉說,「連續三個月績效墊底,就會被裁員,房貸還不上,死了還能拿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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