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靜。
是她的心在跳動。
那是,強烈的恨。極致的恨。燃燒著,叫囂著,從她的身體裡面噴薄而出,她感覺有人拿火燒著她的葉片,拿刀,各種各樣的刀,大的,小的,金屬的,陶瓷的,好多的人,圍在她的身邊,對著她的葉片做著努力的切割。
「嘎吱「「嘎吱」「嘎吱」……
她的身體感到疼痛,她想要喊出聲,但她只是一株植物,她無法發聲,於是只能劇烈的扭動身體。
刀一點點落在她的身上。
他們取走了她的葉片,砍下了她的枝幹,但他們沒有殺死她。用各種各樣的辦法,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都沒能將她從這個世界上抹殺。
她想要逃。
但她的身體,她自由生長的枝幹,只要一伸出去,超過一定的距離,強烈的麻痹感就隨著末端的神經傳遞迴來。她被困在一個容器裡面,藍紫色的燈光照在她的身體,她無限的縮小,她從外界獲取的能量無法支撐自己最原始的龐大枝幹,縮小,是為了生命的延續。
她小得可憐。能被人捧到掌心的大小。
能量的代謝變得格外的緩慢,她不需要吃飯,不需要喝水,只是一點一點,往外摳挖,很久之前儲蓄在身體當中的能量。
她開始不再活動。每天懶懶地,就待在容器裡面。
在漫長的囚禁之中,她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她記不清楚是誰在燒她,誰在割她,唯一只記得,他們都是人類。
她恨人類。
人類……
該死。
章馳驟然醒來。她抽回手。那種快要將她的靈魂燃燒殆盡的仇恨在一瞬間消失。
眼前是一株在向她靠攏的植物。它彎折著末端的根莖,好像低著頭的一個人,花朵也跟著垂了下來,它分明沒有眼睛,但章馳就是感覺到……
它在看她。
章馳低頭看自己的手。
沒有任何的傷疤。她沒有被它的花瓣傷害到。那不是物理上的傷痛。那只是……一段記憶。
她被自己的這個猜想嚇到。
植物會有記憶?
植物沒有說話。
植物靜靜地看著她。
章馳於是又伸出手——理論上,她不應該去做這麼冒險的事。沒有人天性嗜痛,即使只是精神上的傷害。
但這只是一個夢。
夢而已。
有點好奇心,又有什麼所謂?
她的指腹觸碰到了花瓣,觸電一樣,她又感受到了植物的世界。
痛苦走馬觀花地再在她的大腦裡面重現,不知道是植物的記憶本來就模糊,還是像外人傳輸的過程本身就不應該完整,她感知到的記憶非常地不連貫——囚禁,絕望,憎恨,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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