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正低垂著眼眸，神情落寞地看著慕淮書……

好吧！顧嶼的這種表情總是能輕易擊穿慕淮書強硬的內心，不管是在七年前，還是在七年後……

「好了……我真的保證我會認真戒菸，但我也是七年的老菸民了，你讓我慢慢來嘛！好不好？」慕淮書歪著頭看顧嶼。

顧嶼直直盯著慕淮書，不說話，似乎是在判斷他這句話的可信度。

「好不好嘛？顧嶼？」

顧嶼揚了揚下巴，眯著眼看他：「叫我什麼？」

「顧嶼？」慕淮書裝作無辜的樣子又挑釁似的喊了一遍。

顧嶼氣得一把將慕淮書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房間走：「叫錯了，得罰！」

「阿嶼，是阿嶼……我錯了，阿嶼放我下來……」慕淮書一邊喊一邊不安分地掙扎著。

顧嶼「啪」一巴掌拍在慕淮書的屁股上。

「晚了！」

……

慕淮書陷在那天的回憶里，直到被手指間燃盡的紅點燙到了，這才回過神來。他站起身，將那支煙放在垃圾桶上摁滅了，然後丟了進去。

再一抬眸，竟發現顧炎霆正朝著自己走來，他原本煩悶的心情此刻變成了徹徹底底的忐忑。

「叔叔……」慕淮書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

「坐……」顧炎霆徑直走到長椅前，坐了下來，臉上平靜地看不出情緒。

兩人坐在長椅上，誰都沒有開口，冬日裡，醫院的花園，路人很少，只有遠處還有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同他們一樣，靜靜地坐著。

一陣長久的沉默過後，顧炎霆先開了口。

「我想，你應該知道顧嶼當年去美國的原因了吧？」那語氣很平淡。

「嗯……」

慕淮書答了一句，然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顧嶼生性不羈，行事魯莽又衝動，我一直都怕他走錯路，所以事事都想管教他……」顧炎霆說著，停頓了一下，語氣終於起了變化，似乎帶了一些惋惜，「我以為他跟你，只是一時迷了心智……但是我忽略了，顧嶼他本質上是堅毅和理智的……在很多方面，他比我看得清楚，也比我更能堅持……」

顧炎霆低聲呼了口氣，又接著開口：「七年來，今天是我第一次見顧嶼……我當時以為他會跟我大吵大鬧，結果他只是異常平靜地出了國，然後毅然決然地，斷了他跟顧家的關係……」

兩人並排坐在長椅上，從慕淮書的角度望去，他看不到顧炎霆的表情，但是從那滄桑低沉的語調里，他還是能聽出顧炎霆心裡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