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整一個偌大的飯廳里只剩下他們三人,韻文微微偏過頭來回地瞧著,這場面可不太對勁,詭異地讓人心裡直犯突突。庾夫人是一個款款地坐在主位上的長輩,在她的兩側,左手邊是她一個周家女郎,右手邊是那個住在她隔壁院的衛家郎君,不巧,正好安排了他們二人面對面坐著。
她覺得自己好像進了一個暗涌的豺狼窩:比起一個簡單的宴席,倒不如說是小輩們的相看來得更貼切。
「相看」二字一出現在她腦海中,她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發展成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地步了。身側也沒有旁的人能為她分擔掉一些注意力,她一直便有的那怯生的毛病一下子便犯了,覺得空氣都有些凝固,恨不得方才去重新梳洗的人兒是她而不是連琢。
庾夫人依舊堅持笑著在她二人中間來迴轉著眼神,觀望了許久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心裡邊雖也打著鼓,又借著燭光瞧見韻文那有些因緊張而微微發白的面色,暗道一聲不妙,遂開口破了冰。
「白日裡在澤霖軒的時候,我便覺得綿綿聰慧討人喜歡。小時候我也是見過你的,原先才及腰的一個小人兒,忽然便落成這樣一個俊俏的女郎了,真是時間不等人啊。我也老了,你來了府里,連琢也有伴兒了,我這個當主母的呀也是想多留你些日子說話,這也是連琢這孩子的意思。只不過我雖有這個心,也不知你有沒有這個意了,若是你覺著勉強亦或是有旁的正事兒要做,姨母也不會強求。」
當長輩們的大多都愛說這樣的話,拉家常也都是從自己小時候的時光開始挑起的話來jsg。她其實一直都覺得這種牽強套近乎的話著實是很沒必要,若是七年前的她同現今的她還是同一副模樣同樣高的個子,那不成矮人國的妖精了!或說莫非這日子還能往回倒著去過?那也不能夠呀,孩童長成人,成人要變老,都是順應天道的律法,違背不能夠的。
不過這是連琢的阿娘,庾府的主母,她阿娘幾十年的閨中密友,這些身份單拆開來她都得笑著面見呢,何況是統統疊起來。於是韻文起身盈盈地行了禮,「不瞞姨母,這事兒吧,其實我也沒有一個想法,畢竟我在家裡邊也沒什麼事兒……」
「沒事好啊!」庾夫人笑著將她扶起來,示意她落座,「那你可得多陪著我和連琢說說話,可萬不許走了!算我這個恁般多年沒見著你的姨母死乞白賴求你的!」
她笑著說不敢當,舉起酒盞敬著她。和這些長輩們說話著實吃力,像是與人隔了一層厚厚的麵皮子說話。她雖心裡明白,庾夫人真真實實是個好人,只是該有的禮數也少不了,人家說是求得你,哪裡能推脫呢,就是不想住那也得住下來。
廣袖隨著手臂的抬起,在面前罩成一個小小的阻隔,擋著酒盞,她仰頭小小地灌了一口,滿是清甜的果香充盈。她眼睛一亮。「好酒啊!這是淮南的桃花笑!」
庾夫人聽見她的這句誇讚很是滿意,眉眼也笑得越發彎了。「不愧是你阿耶這個喜酒的人家唯一的女郎,綿綿好眼力!這好酒呀是衛家哥兒帶來的,咱們今日也是託了他的福,才品得到這樣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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