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和聽了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那便只能自己再想法子了。
寧和修行日短,兩袖空空,身無長物。若是叫她此刻去想有何法子能叫阿皎醒轉過來,那她能想到尚有可能的,就只有一物。
她的心尖火。
此火於天下生靈有點靈生智之效,她從前已贈過蟒兄一朵,使他開了神智。如今再與一朵,興許亦能將他於此刻點醒。
只是這火到底並非種菜插秧,寧和也不知摘不摘得。上一回時,她以為必死,故而強摘送出。這一次……罷了,總歸也無他法可想了。
寧和輕嘆口氣,正要動作,就聽身後青衣道人又開了口:「你就非救你這蛟不可?」
寧和說:「是,我……」
「你可知,我這金宮之意,在於驗來者之心性。」青衣道人緩緩道,「先以長橋之塌、滾水之漲使人疲於奔命,心神鬆懈,好叫其被這金宮之怒所懾,陷入其中。自橋斷之時起,一炷香止,河水沒橋而過;二柱香止,河水淹至宮門;三炷香至,河水便將這金宮淹沒。」
「心性越是堅定者,越能儘早清醒。醒後爬上殿內金台,便可度過此關。」他冷聲道,「你入殿之後未受影響,始終清醒,自然是好。而你這條蛟,卻是大有不妥。」
「即便有你提點在先,卻亦然受其影響,為其所控,沉溺其中至今未醒……」說至此處,青衣道人略作停頓,意味深長:「說明,它心中本就藏有怨恨。」
寧和愣了愣,隨即解釋道:「阿皎先前叫伏風門人所害,強行驅使,想來因此緣故……」
「那人已叫它吃了,不是麼?」青衣道人淡淡道,看向黑蛟翻騰不休的身影:「一切怨恨之生皆有其主,主死則怨消。它吃了那人,此事便當已了結。而今如此表現,不是另有因由,就是天性凶戾。」
寧和張了張口,又沉默下來。
青衣道人轉過身,面朝著她。那張面容雖被白霧遮掩,而寧和此時也無法目視,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看著自己。
那目光審視、嚴厲,讓人如浸冰水。
他說:「你又可知,你非常人。若你執意將此蛟留在身旁,叫它借你功德,得你庇佑,蒙蔽天機。到時若有不妥,便是養虎為患,為禍一方。到時,你當難辭其咎。寧和,老道再問你,你當真非救它不可?」
寧和沉默片刻,仍然答道:「是。」
她微微抬眼,低聲道:「前輩容稟。以和之見,前輩如今所言,皆逃不過如果二字。豈有因來日之事,而定今時之過的道理?至於前輩所說阿皎心性之事……寧和既為寧皎之師,便身負教引之則,日後定將嚴加教導,引其向善,還請前輩放心。」
青衣道人定定望她片刻,忽然笑了:「放心?我自然放心。左右此事於我……也算不上壞事。因緣際會,因緣際會啊!罷罷罷,你要救它,那我就救。總歸欠了你這小書生一樁人情,此番就當了結。」
說罷,大袖一揮,殿中那搖頭擺尾的黑蛟便不見了蹤影。
見寧和還呆愣著,不由輕斥一聲:「走罷,還想死在這裡不成?」
寧和這才反應過來,忙道:「多謝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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