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和聽罷,嘆了口氣,想起上一層的黑蟻、上上層的寒水金河,不由心有戚戚焉:「是難甚。周兄萬萬謹慎些才好。」
周琛書瞟了眼祁熹追,對寧和道:「你與阿追無事便好。」
「祁姑娘能有什麼事,祁姑娘厲害著那。」陳燕語在後頭笑盈盈地道:「周師兄若要擔心,不若也擔心擔心燕語?周師兄,你要尋靈藥,要說我師兄妹倆,可才是與你同路的人呀!」
周琛書一聽她開口,臉上頓時露出了有些頭痛的神情,朝著寧和點一點頭,便轉身走了。
陳燕語拿眼瞅了瞅祁熹追,笑了一下,也跟著走了。她長得漂亮,笑起來自然好看,就是那笑里隱隱帶著股只有女人能懂的挑釁勁兒。
這邊祁熹追依舊一副冷臉坐在那兒,看著和平常分別不大。但熟悉她的人,比如寧和,就能瞧出她心情應當是極差了。
寧和從前與女子打交道較少,不是學生,就是杏娘這樣的晚輩。也不認識這位陳姑娘,看著她這笑倒沒別的感覺,只是覺得這位姑娘的眼睛實在很美,波光粼粼的,靈動得很。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寧和心裡記得周兄說要來找自己,早早便回了房中。
結果周琛書沒等來,先等來了翻窗而來的黑蛟。
寧和有些意外:「阿皎,你怎麼來了?」
黑蛟說:「我拜了你為師,來學,你們人的字。」
組裡的燭光將他英挺鋒利的眉目照亮,那雙深黑的眼睛裡映出一點亮色,是種逼人的俊美。
可他雖有這樣一副人軀,可從窗戶鑽進來的動作,有一瞬間腰身挺動、脖頸高昂,還是能看出蛇的影子。
他臉上的表情也不多,仿佛
天生一副冷臉,活脫脫一個男版的祁熹追。可祁熹追高興時會笑,怒時會拔劍,偶爾還會作弄人。祁熹追是人。
而黑蛟的冷是麻木的,漠然的。他看向旁人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情感,那碧綠如湖的顏色是森寒的,還是當年寧和掀開灶房黑瓮陶蓋時,那條從陰暗初探出頭來的黑蛇的眼睛。
寧和的眼神,黑蛟是看不懂的。他站在窗前望著寧和,像從前還是蛇時那樣。
寧和輕輕嘆了口氣,頗感任重道遠。
「來,阿皎。」她走到桌邊,回頭朝窗邊的黑蛟招了招手,「來坐下。」
客棧的屋子裡有筆有墨,寧和抽出幾張宣紙平鋪桌上,微微挽起袖子,提筆懸腕,將那白毫往那硯池中輕輕一蘸,落紙便是一行方正有力的大字。
她站著,黑蛟坐著。不過黑蛟身量很高,便坐著也能平至她肩頭。
為了方便黑蛟識字,寧和寫的是最清晰易辨的正楷字,一筆一划,端的是乾淨利落。
「你初學,我便從《千字文》教起。」寧和說,一邊寫完後將筆擱在一旁,指著紙上新鮮寫就的墨字,念道:「天地玄黃,宇宙。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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