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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與人相處,蘇橙總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一旦對某個人產生了介意,許久都無法消弭。

而她,也很少會真的對某些人某些事介懷。

宋恪言,算一個。

他自知沒有做到與蘇銘的承諾,也虧欠蘇橙頗多,自她第一次重傷,他便深感愧疚。

所以在彩玉國的事情安定後,他立刻趕了回來,宋恪言原本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不能讓他割捨掉的東西,可自從離開後,他夜夜難寐。

是無法履行諾言的痛苦。

這次回來,他便不走了。

「我自知虧欠大人良多,願以終身侍奉來償還。」宋恪言直直的跪倒在地,毫無預兆。

膝蓋砸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如他從前最珍視的傲骨,被至親之人踩在腳下踐踏,可今天是他心甘情願如此。

就算不能讓她再度接納,消些氣也是好的。

燭淚隨著時間一層一層疊起,很快便燃至深處。

蘇橙躺在床上翻來翻去,沒一會兒又呈大字平躺著,杏眸盯著承塵看,思緒卻早跑到天外去了。

冬夜已至,今日白天時還落了薄雪,外面正是寒風浸骨的時候。

宋恪言還在那裡苦苦跪著。

蘇橙向來對旁人狠得下心,她也說了,可以再留宋恪言一夜,可院中的男子固執的過分,誰勸都不肯挪動半分。

若他只是跪一跪,蘇橙就心軟,那以後怎麼辦,她才不要心疼別人。

鎏金香爐里的安神香漸漸斷了,蘇橙睡得不安穩,翻身下床又添了一些。

添著添著,人就到了窗戶邊,借著淡淡月色,她悄悄打開一個縫隙往外看。

外面不知何時又開始下起了雪,雪花一片一片如鵝毛般散落在地上。

只是一小會兒,地上就成了白茫茫一片。

院子裡的那個男子,脊背依舊跪的筆直,似乎連身形都沒動一下。

風雪加身,渾然不覺。

宋恪言眨了下眼,睫毛上粘著的雪花很快落下。

再這樣下去,不被凍死也要落下病根。

門嘩的的一聲從裡面打開,宋恪言這才像有了生命一般緩慢的抬頭朝她看過去。

他的眉眼處染上了一層雪,臉色也白的嚇人。

蘇橙披著外衣,連傘都沒打就走了出來,可她手裡卻拿著一件披風。

那乾燥的、溫暖的披風,還帶著安神香的氣息,似乎還有蘇橙身上的氣息。

就這樣輕緩地落在了宋恪言的肩頭。

他賭贏了,他賭蘇橙一定會心軟。

無關感情,僅僅是人性。

雖然成功了,可他忽然覺得自己好惡劣,連那一點善良都要拿來做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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