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

「投胎轉世嗎？」

她睜大眼，「不行！我很快就要渡雷劫成神了！」

「你應當去人世感受下什麼是愛。」

槐樹精像是看向她，「什麼才是極致的愛。」

「極致？不，追求極致不好，這不符合萬事萬物的陰陽平衡。」

她又來掰扯勁兒了，「盛極會衰，樂極生悲，這是我千百年前就知曉的道理。」

「愛不同的，你受佛道兩家栽培，應該知曉什麼是象，愛這種情感，是極致到永不衰敗的象。」

槐樹精不吝賜教道，「詩文里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算是極致的愛吧，可群山會消逝嗎？江水會枯竭嗎？即使冬天打雷，夏天飄雪又如何？」

「愛是一種會生長的植物，它開出的花朵是極致，它長成的大樹是極致，它升上九霄還是極致，它永無盡頭，這朵最嬌艷的花，只會在歲月中永恆，無愛無世界，無愛無人間。」

她呆呆的看著那棵參天槐樹，思維一片凌亂。

恍然間，她似乎想到了昔日的容棠，想到他輪迴幾世，對她的愛只有遞增，沒有消減……

「倘若你這畫靈能聽進去勸，應當入回人世，真真正正的做一回凡人。」

槐樹精說道，「只有將人世間的情感全部品嘗一遍，你才能生出一顆有血有肉的人心。」

「人心？」

她摁著自己從未跳動過的胸口，「我從無中來，要如何才能生出自己的心？」

「你是怎麼從畫像里活過來的？」

「三滴血。」

她喃喃道，「一滴血給我開了智，一滴血給我生了善，最後的一滴血，助我顯化入世。」

「以我千年的造化來看，那三滴血，大抵是代表著三種情感，友情，親情，愛情。」

槐樹精沉腔道，「你需要在人世中渡過這三種情劫，拔掉三根骨頭，褪去三層皮，如此，你才能長出一顆真正的人心，自此後，你會是你自己，當新的因果生成，到那時，你或許才能明了眾生的苦楚，知曉為人的不易。」

風聲輕輕。

陽光從枝葉的縫隙里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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