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裡洗過了。」

我小聲地回著，抬手摸向他的額頭。

掌心貼上去，還是有一點熱。

孟欽看著我沒有動，慢慢的攥住我的手，像是感應到什麼，旋即將我攬到了懷裡。

我貼著他胸前的病號服，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伸手環住他的腰，語無倫次的說著對不起。

「孟欽，我對不住你，醫生說你當時的情況很緊急，要輸血，可是我沒有同意，我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

「那不然呢。」

孟欽淡著音，「你想害我嗎？」

我愣了愣，淚眼婆娑的看向他，「啊？」

「你自己做敗家子不夠，還要拉著我一起承受敗氣？」

孟欽垂眸看我，指腹幫我擦拭著眼底，唇角輕輕的牽著，溫聲道，「如果你真的同意了，那才是對我的不體恤，不負責。」

「不是那回事兒的，我不應該那麼無情……」

我說起來嘴唇還是發麻，「我當時想的不是你會不會死，而是我的血要是輸給你，你會成為第二個我，但是跟你的生命比起來，成為第二個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孟欽，我有點本末倒置了，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真的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第1025章 平靜

「難道不是因為你的陰影太大了嗎？」

孟欽沉穩著氣息坐到我旁邊，很是耐心的道，「這些年，我聽過你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把我的血沾到你身上，每當你流了鼻血，你總會不厭其煩的提醒我，要把襯衫洗乾淨，或是直接燒掉，即使是在外面，你的血不小心滴落到地面，你也會忍著身體不適先把血跡擦乾淨，這些我都一清二楚，你又哪裡不值得呢？」

我怔怔的看著他，唇角微顫著，沒有說話。

「應應，不要聽別人的話，他們不是你，不知道你有多痛苦。」

孟欽眸底微紅的將我擁到懷裡，俯臉還親了親我的額頭，「或許很多人都會覺得你很幸福，你能隨意的敗家是幸福，你變成富家千金是幸福，你考著最差的成績不理外界的聲音是幸福，你每天吃著零食喝著碳酸飲料是幸福，乃至你不管不顧的放縱是幸福……」

他略顯無奈的笑了聲，「能看到的都是表面，你做的很多事都是一些人想做，但是沒有那份條件去做的，所以，他們不會覺得你可憐，反而會認為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沒有資格去訴說痛苦，可換個角度去想，要是讓唐僧去當一方霸主，喝酒吃肉，夜夜笙歌，他會幸福嗎？」

「讓追求快活的李逵去做一位明君，不許他殺人放火，只准以德服人，他會幸福嗎？」

孟欽捏著我的下巴抬起，「甚至是我自己，假如法律給了我特許，允許我三妻四妾，允許我兒女成群，每一位妻子都漂亮可人，每一個孩子都會有大出息，要求卻是我唯獨不能和你在一起，你說，我會幸福嗎？」

我吸著鼻子很激烈的搖頭，「法律不會給你這份特許的，你甭想做這個春秋大美夢。」

孟欽笑了，晃了晃我的下巴，「所以啊，我們總是拿自己對幸福的理解去對照他人，認為我覺得你幸福你就是幸福，你怎麼能不知足呢，而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去經歷，並不會有相同的感受。」

我直直的看他，心氣兒好像沒那麼擰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