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噴濺樑柱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怎能不讓她心悸?李穠直直地盯著他。
盯了許久,她退出了暗室,室內的逼仄和那人的陰鷙,讓她感到呼吸困難。
靳三請示李穠:「娘子,要不要對此人用刑?此前對他用的是輕刑,此次用重刑,定能逼出他的真話。郎主說此事由娘子做主。」
李穠心裡先是閃過報復的快意,隨後想到,此人在關押暗室這麼久,還能一切如常,能夠威脅他的必定不是關押和刑訊。再說,抓到他時此人在賭坊,靠說出一件絕密的事妄圖賴掉賭債。將他關押在此處,說不定反而幫助他躲避了賭坊的麻煩。
李穠想了許久,心下一狠,非常之事只能用非常手段。她告訴靳三,將此人的相貌畫下來,要畫得像他未被關押時的樣子,拿著畫像前往潁州,按她說的話行事。
從院子走出,李穠特意去了一趟建康府的府衙,她不是要重新進去伸冤。這幾年,建康令已換過兩任,府衙中的捕快和皂吏也許早換了一輪。雲影坊夥計被殺既已定為懸案,必定早就沒人再去追究了。
李穠帶著張功張武,放緩了腳步從府衙前走過,靜靜地看向大門。她離開那年的難過和絕望,到如今沒有減輕一絲一毫。
她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年在府衙中供職,幫助驗了二十幾具夥計屍體的老仵作。
驗屍是偵破案件最關鍵的環節,那老仵作既不像奸詐之人,跟死去的夥計也無瓜葛,必定不會作假。活人被殺,屍體真的可能什麼線索都留不下嗎?
李穠想得滿心焦灼,頭隱隱地疼起來。她最終還是下了決定,轉身對身後的張功張武說:「我先去一趟青溪,張武跟我去,張功現在回樓中,讓張主事和你一起去查當年在衙門驗屍的老仵作現在何處。一有消息,立刻來報我。」
張功領命轉身去往鶴鳴樓,老仵作因為年邁已不在衙門供職,他本以為查到他現在此處至少要一兩日,沒想到不過一個多時辰,張主事安排出去的人就已查探到了。那老仵作如今和女兒一家住在京郊的村野。
張功拿著地址,急急地趕到青溪交給李穠。李穠正在趙宅的院中侍弄花草,這樣能使她平靜下來。她看到張功這麼快來報也吃了一驚,隨即想到,打聽這點消息對張主事來說只不過小事一樁,如今整個鶴鳴樓都可助力於她。
李穠告訴張功,此事不許外泄。明日午後,他們二人隨她去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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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穠讓張功和張武扮成農夫,自己也穿成村婦。兩人本來不解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等到了城郊村莊裡,才漸漸明白過來,李穠是不想引起任何注意,給老仵作惹來麻煩。
找到老仵作和女兒一家所居的院落時,三人藉口討水喝,敲開門進了院中。
這處柴門小院外觀齊整,內里卻十分簡陋破敗,不像是有一家人居住的痕跡。敲了敲屋子,裡面並無人響應。
三人正在懷疑走錯之際,柴門「吱嘎」一聲響動,一位瘦弱的老叟扛著一捆柴走進院子,正是那年在衙門驗屍的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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