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執踏著雪走得不緊不慢,來到院外,卻發現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隨後認出這是謝賡府中的下人。
竟是謝賡?
謝賡對親近之人從來都是這般潤物細無聲,對李穠的關照也這樣嗎?細心到在除夕夜差人給她送來食盒。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酸味漫上心頭,趙執隨即將之壓了下去。
李穠卻並未察覺到他的情緒,她著一身白色的棉袍,看到他的第一句話是:「咦?多謝你們給我送來食盒。」隨著想起來什麼事似的轉頭看阿棉,「既有兩個食盒,阿棉,我們將其中一個送去給橐駝可好。」
阿棉在旁邊愉快地回答:「好。」
兩位既然要出門,趙執也不便久留。
在雲影坊的小院門口,趙大人和那謝府的小廝一起轉身走出巷子。小廝一邊退後半步走在趙執身後,一邊心裡偷偷驚奇,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能跟寺卿大人享受同等待遇。
趙執有些鬱郁,今日她要出門,下次再來找她又不知是什麼時候。今日除夕他能借著送食盒的理由,那下次呢?
以他目前的人生經驗,他還不能很好地應付來到雲影坊時阿棉和李穠那探尋的目光。兩人好像總是要問他來這坊中有何貴幹。
他初嘗情味,好像多等一日見她都覺得十分煎熬,卻還要費心裡想出來坊中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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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從除夕一直下到新年的前幾日。
有朝臣給宮中遞了自己寫的賀歲詩,皇甫震霆不好文墨,沒怎麼看就擱置到了後宮妃嬪們的閒案上。
不多時,在京城的一座塔樓上,一雙帶著黑色手套的手將一張黃麻紙打開,看到了寫在上面的賀歲詩。
他出身大晛最卑賤的底層平民,只認得一些字,卻不屑於像京中那些貴族一般咬文嚼字。他讀了讀那些毫無滋味的奉承之詞,聲音跟塔樓的寶鐸聲混在一起。
「他也配稱明君麼?也就是這幾日,我必讓他知道,他不配。皇甫家都不配!」
為了隱介京城,他將一審黑袍換成了毫不起眼的灰色僧衣。就是從容地走進這塔樓之中,也不會有人多注意他一眼。身上是灰色,只是雙手卻戴著黑色手套,在這京城歡聲笑語的新春年節,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他手套的不同尋常。
「朝廷那些傻瓜將那兩具屍骨收起,還在沔州及四面的州縣大肆搜尋我們兄弟倆的下落,真是愚蠢至極……天威教眾能被你們剿殺殆盡,可天威卻有通天遁地之能,能夠從沔州逃出,潛伏到京城來。」他站的位置剛好能看到一對巡防營軍士穿著鎧甲巡視而過,這些軍士絕無可能察覺到他此刻正在京城。
他蔑笑一聲,在塔樓上方負手往太初宮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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